低哼浅吟,唱了一阵,又对那怀中孩童嘻嘻笑道:“小泯儿,这歌好听不,这可是你娘写的呢,你娘真是个才女,不仅是会治病救人,做什么都厉害,当初连我都被她迷得不辨男女,神魂颠倒……”
“怎么,又在给我宝贝儿子灌输他娘当年泡妞的光荣事迹了?我说瓦儿,你每天都说好几遍,累不累啊?”
青竹做的门帘一掀,从里屋走出一名衣饰素淡的年轻女子,满头青丝随意挽在脑后,只用了一根竹簪别起来,浑身上下没有一朵绢花,半枚首饰,却是清华绽放,明秀绝伦。
素衣女子缓缓步出,踏出门槛,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又捶了捶肩膀,侧身去提门边的竹篓。
“今日的功课完成了?又写了多少字?”
“不多,只写了半章,有一样药草的效用不是太清楚,我还要再实践下……”
红裳女子瞥见她身后的背篓,秀眉微蹙:“泯儿正嚷着要找你呢,你却还要出门去?”
“山林里那曼陀罗花白天一直开着,未曾闭合,不宜采摘。这会天色还亮着,我再去看看,很快就回来。要是能早些制出麻醉散,取代熏香,今后动手术就更加快捷了……”
“你呀!唉,快去快回吧,饭菜冷了,我可不想再给你热……”
素衣女子哈哈笑着:“你舍得我吃冷菜冷饭吗?我那旧疾还没好彻底,吃了可是会闹肚子,引起连锁反应的!你以为你会很清闲吗,到时候还不是你照顾我!”
红裳女子面色郁郁,仰天长叹:“唉,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阿姐!”
素衣女子上前捏下她的脸,笑得邪恶:“怎么,受不了了?告诉你,上了这条贼船,可不容易逃脱呢!”
红裳女子扁嘴道:“每回黄芩一走,你就一改斯文形象,变着法欺负我……”
“这个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见她一副茫然不解的神情,心有所悟,笑道,“上回说了西游记,下次给你讲三国的故事……”
“不,我还想听那个孙猴子,还有白骨精……”
“牛乳温在锅里的,你先把泯儿喂饱了,等下我回来再跟你说。”
素衣女子举步要走,那孩儿却在身后呜呜叫唤起来。
“娘,娘,抱抱……”
孩儿大概就两岁多,口齿还不甚清楚,长得倒是虎头虎脑,脸蛋圆润,十分可爱,此时正张开胖乎乎的小手,朝素衣女子讨好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
“这孩子,到底长得像谁啊?我怎么觉得跟当初被我眼儿媚迷倒的那三人,个个都不像呢?”
言者无意,听者,却是有心。
素衣女子微微一颤,低头抚着孩儿的小脸,重重亲上去。
“不像最好,我的孩儿,谁带就像谁,是不是,小乖乖……”
红裳女子叹气道:“阿姐,我们重逢都快两年了,你到现在还是不肯说吗?你当初,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何会性情大变?最重要的是,泯儿,到底是谁的孩子?”
素衣女子笑容僵在脸上,面色发白,背起药篓,慢慢朝山林走去。
“泯儿,他是……我的孩子。”
孩子……
闭上眼,似乎又回到那个风雪交加,满目疮痍的夜晚,冰冷的干草,殷红的血色,撕心裂肺的痛楚,以及少年在外间捶地狂哭的声响……
不,不能去想,一切,都过去了。
再也不要去想了。
再不想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红裳女子取来盛了牛乳的陶罐,喂饱了孩儿,正低低哼着歌谣,忽见门前人影一闪,笑声连连:“花娘子,有位公子在打听你家姐姐呢,问她以前是不是姓君……”
那是住在隔壁的邻居大婶。
红裳女子腾的站起,花容变色:“是谁?人在哪里?”
“是我。”
翠竹拂开,白光闪现,露出那张宛如女子的绝美面容来。
“花瓦儿,我们又见面了……”
男子的声音,平静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狂喜,“浣溪,她在哪里?”
“是你,你居然找来了——”
红裳女子望着他,心头一动,轻声道:“我阿姐,她现在姓林,别人都唤她林娘子。”
白衣男子笑容不变:“没有关系。”
红裳女子看了下手中的孩儿,举到他面前一亮:“这是我阿姐的孩子,没有父亲,跟着阿姐姓林……”
孩子瞪大眼睛,看着这不速之客,咧嘴一笑。
白衣男子微笑着,伸出手来,把孩子接了过去,小心抱在怀里。
“如果你阿姐愿意,我来做他的父亲吧。”
夜深了,云层被风吹散,露出一轮弯月,月光如水。
素衣女子举着点燃的松脂,蹲下身去,仔细查探。< 更新更快 就在笔趣网 www.biquw.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