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因为受伤而显得虚弱沙哑的嗓音,不断叫着两个字:“陛下,陛下,陛下……”
君浣溪胸中酸楚,并不便表现,只沉着应对,为她进行物理降温,尽心守护,心里明白此是紧要关头,在这缺医少药条件简陋的军营,不是高烧退去,逐渐康复;便是伤口感染,香消玉殒!
外间的战事仍在继续,这帐中日夜守护的时间,显得特别的长。
眼皮已经酸涩不堪,只勉力睁着,警惕着榻上的一切风吹草动,饿了,啃一口案几上的干饼;渴了,喝一口壶中的冷水;困了累了,就给自己扎针提神,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有时也情不自禁地想,人生的际遇就是这般奇妙,自己不眠不休,心力交瘁,却是去抢救自己的情敌,说出去真是不敢叫人相信……
卫临风,若是他人还在军中,肯定将自己骂死!
以己南医公子的医术,这样时时谨慎,处处小心,泠月倘若还救不活,那便是天意如此,非人力可为,自己和楚略也就不用那么歉疚自责。
自己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他——
楚略,他不仅是自己深爱的男人,更是自己的……毒药!
所幸,两天之后的掌灯时分,泠月终于醒转。
那双略显迷离的眼眸,在看清榻边之人的面容时,便是黯淡无光,无力合上,喃喃道:“陛下,我想见陛下……”
君浣溪上前一步,给她仔细检查了全身的情况,侧头唤道:“芩儿,去请陛下过来。”
黄芩正在将熬好的汤药倒入碗中,闻言一僵,即是答道:“陛下忙,多半没空。”
君浣溪瞪他一眼,啐道:“叫你去你就去,废话那么多!”
“先生!”
君浣溪头也不抬道:“这次药煎得不好,下回煎药要注意火候,耐心守着,务必亲力亲为。”
黄芩一跺脚,猛然扯开帐帘,气呼呼去得远了。
君浣溪追出两步,眼见他径直朝主帐的方向走去,这才放下心来。
立在帐前,但见外间已经是松脂点起,灯火通明,没过一会,就见那一道伟岸身影被若干侍从拥着,急急过来。
楚略行到近旁,目光对上,迟疑道:“公主……她怎样?”
君浣溪朝帐中一努嘴:“醒了,想见你,快进去吧。”
楚略长长吁了一口气,消瘦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容。
“浣溪,多亏有你。”
“说这干嘛,快些进去吧。”
楚略点头:“好,你这几天也辛苦了,回帐休息吧,我等下就过来瞧你。”
“嗯,我知道。”
看着他大步进帐,走向那榻上的身影,自己心里想着离开,可是脚下就跟生了根一般,半天挪动不开,眼睁睁看着他俯身下去,关切望着榻上之人。
“公主,对不起,我……”
“陛下,你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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