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师傅,回来了?”这位蓝干事看了看他胳膊上的黑纱,补充了一句道:“节哀顺变。”
“谢谢。”杜守义客气了一句,然后道:“家里老人出了些事情,耽误了工作,我先做个检讨。”
“哪里的话?!您这么说就外道了。”说着蓝干事递上根烟道:“其实我们几年前就见过面,我是刘海中师傅的徒弟,还上你们四合院去玩过,可能你对我没印象了。”
“哦,是您啊?!”
杜守义恍然大悟。这位应该就是以后分厂的蓝厂长,二大爷手里的螺纹钢就是他给批的。
“就是我,你想起来了?”蓝干事呵呵笑道。...
干部是自己人,那就没什么好装得了。杜守义立刻放了白三的假,让他回家陪老婆,而他自己来到了医务室。
“蒋医生好。”
“哦,杜师傅,您回来了?节哀顺便。”
“谢谢。我来瞧瞧上礼拜的名单。”
杜守义请了一个礼拜假,他让医务室留下病人的姓名地址,这两天中午他要一户户的去走访一下。
他在看着名单,规划着路线,一旁的老蒋忽然低声说道“杜师傅,科里找我谈过话了,让我安心工作,暂时不用考虑调到分厂的事。”
杜守义想了想,坦率说道:“科里确实问过我,我拿了些数据给他们看,外厂每千人配几个医生,我们配几个?这种情况该调医生护士进来而不是往外放人。还有,我们这医务室也太小了。我就说了这些。”
蒋医生叹了口气道:“唉,都怨我。其实我愿意调分厂去,我要还在这儿待着,这医务室就一直扩建不了。”
杜守义忽然觉得这老头是不是有些受害妄想,或者抑郁症了?怎么有事没事都往自己头上扯?还嫌身上屎不够多呢?想了想杜守义没说什么,是不是‘怨怼’这老蒋都要倒霉,劝不了。
杜守义起身刚要走,任医生从外面回来了,一见面她就稍带惊喜道:
“杜医生,您可回来了,上礼拜可把我们忙坏了。”
“让你们受累了,家里出了点事。”说完这话杜守义忽然有点明白了,刚才老蒋是话里有话呢。
医务室一忙,他这样混日子的当然不愿意了,所以人家不是说了?他情愿上分厂躲清闲,要不就要把扩建这事搅黄了。
‘我要还在这儿待着,这医务室就一直扩建不了’。娘的!这哪里是抑郁症啊?这简直就是疯狂暗示或者说‘暗藏锋芒’地威胁了。
想混日子没关系,杜守义自己也在混,可他从不拖别人后腿。想拖后腿还敢威胁他...
杜守义转过头看向老蒋,霸王色瞬间向那个方向压了过去。
老蒋坐在那儿,吓得瑟瑟发抖,脸色煞白。任医生发觉不对劲了,问道:“你怎么了?蒋医生。是哪儿不舒服吗?”
杜守义收了气势笑道:“刚才和蒋医生稍微聊了聊。我把医务室太小,医疗资源不太够的事向科长汇报了一下。蒋医生听完太激动了。”
“啊?真的吗?蒋医生前两天还说过这事呢,说不能让家属再来了,屋子太小挤不下了。原来您早就向科里反映过了啊?!”
杜守义没料到任医生会上眼药,这屋子里真是没一个省油的灯。不过任医生是想做点事情,和自己目标一致,没什么可责怪的。
“蒋医生,您是医务室负责人,要不您写个报告,把这情况向厂里再反映一下?虽然我是电工班的,但需要我签名也可以。”
“好,好。”
“抓紧写吧,下午我来看看,顺道把报告交科里。”
“呃?好,好吧...”
...
午休时杜守义把这事和龚小北说了一下。
“亏得我还给他写了首歌,白瞎了。”
看着杜守义忿忿不平的样子,龚小北笑了笑没说话。看来眼前这个男人已经走出来了。前两天杜守义有多瘆人,也只有她这个身边人能看到。
过去的整整一周里,杜守义在医院和四合院两头跑,除了不上班,不看病,对家里的照顾一点没耽搁。但是一回到北屋他就像变了个人,窝在沙发里一个字都不愿多说。这不是针对谁,他只是困在自己的‘圈’里了。
龚小北正在想着,杜守义话峰一转问道:“你那儿怎么样?我这一礼拜也没关心。”
“都挺好的,于海棠来报到了,这两天正带着她熟悉设备呢。”
说着龚小北抓住了杜守义的手道:“守义,下回要是难受了可以和我多说说,别再这样一个人憋着了,好不好?”
杜守义笑了笑,道:“行,不过最好别有下回了。这一年走了两个长辈,真是太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