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芝瞄了眼曾旺财,见他没说话,主动开口道:“叔,奶奶那边您不用担心,我能照顾,这次我抓了三十多斤蛤蟆,能卖点钱,其实我不出工能做的比出工还多,而且二叔马上也不用出工了,去山里倒腾比在地里强,地里出了粮食都被交上去了。”
面对张秀芝,曽友前自然是训斥不出口,人家一个没名没分的姑娘,说是来投奔的,结果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之一,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孩子,哪能让你这样,”曽友前道,“你二叔不出工,生产队能答应?就算答应了,他弄的野味只怕是一大部分要交给生产队吧,辛辛苦苦弄来的东西上交,不如出工,起码混一个轻松。”
这个年头,个人的积极性只有给上面输血的份,曽友前正是认清楚了这一点才说刚才那番话。
曾旺财也懂这个道理,身在这样的环境当中,慢慢来吧。
“来福,咱们以后肉照吃,别担心,有大哥呢。”安慰老三一句,曾旺财才开始总结,“定量少了没关系,咱们用别的东西去换,秀芝在村里能弄到土特产,这些都是钱,可以换到粮食,我们每个星期都去钓鱼,多钓一点,再一个......有机会继续打野猪......”
“你这话说的,河里的鱼你想钓就钓,你是龙王啊?山里的野猪,你想打就打,你是山神啊?”曽友前瞪了一眼儿子,“对门三大爷前几天走狗屎运钓了几十斤鱼,这几天天天高高兴兴的去,蔫了吧唧的回来,一条鱼都钓不到,而且他说护城河、颐和园等等,但凡有水的地方全是人......”
这个曾旺财也听说了,老百姓已经疯了,到处弄吃的喝的。
不过话语反驳显然没有实际行动来的直接,曾旺财没有继续说,闷头开始吃饭。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吃过晚饭,曾旺财带着张秀芝继续压马路。
第二天星期天一早,天不亮曾旺财就起来了,顺便把虎豹兄弟叫起来一起出门,没有惊动南边屋子的爹妈,随便洗漱一下去前面喊张秀芝,没承想张秀芝起的还要早,已经收拾妥当了。
“走,去外面吃早点,顺便买一点带着当干粮。”曾旺财招呼道。
“大哥,这次不带锅吗?”曾虎问道。
上次钓鱼的鱼汤,那滋味兄弟俩念念不忘,尤其是最后的鱼片,这种吃法他们俩从来没有试过,回去后吹牛了好久。
“不带了,这次咱们吃烤鱼。”曾旺财边走边道,“对了,今儿所有人都要钓鱼啊,咱们加快效率,三轮车上的地方空一点好装鱼。”
他已经决定了,麻袋装鱼,没意思,直接用三轮车,把车斗装满。
巷子口有一家国营饭店,是一家私人饭馆改的,地盘不大但有些年头了,里面也做早点,什么馒头包子,油条豆汁儿,应有尽有。
平时生意倒也不错,附近住着的遗老遗少喜欢光顾,这些遗老遗少大多祖上有一点小钱,混到现在还能支棱,巨有钱的遗老遗少多半都没了。
而且现在这些遗老遗少活的差不多就剩下一张脸皮了,每天的日子就是吃饭,泡茶馆,遛鸟,泡澡堂子,甭管有钱没钱,反正得支棱,面子不能丢,开口就是这位爷那位爷,而实际上呢,有一部剧里面有个人,没次出门要拿肉皮插嘴......
曾旺财四人来的时候饭店别的东西还没好,只有包子和馒头供应,肉包子可是抢手的东西,买这个只需要钱和粮票,不用肉票。
想了想虎豹兄弟能吃,而且还有林湖阳和黄亮,曾旺财一边数钱和粮票一边说道:“同志,来三十个肉包子,再来三十个馒头。”
这时候的肉包子和馒头分量都很足,一个大概二两面,六十个很厉害了,曾旺财打算送家去几个,免得老娘起床还要做。
饭店的服务员睡眼惺忪,只是略微打量一下大主顾,没有欣喜或者高兴,反正卖多卖少一个样。
拿钱装包子,完成交易。
曾旺财给了虎豹兄弟一人一个包子先吃,再给了张秀芝一个,家里还有四个人,于是让小虎送一份回去。
他自己也吃了一个,这是他来了之后第一次在外面吃早点,以前都被老娘包圆了,普通人家这时候没几个在外面吃早点的。
“诶,同志,肉包子不对吧......”曾旺财咬了几口包子,发现问题了。
说好的皮薄馅大的肉包子呢,说好的这个年代的实在呢?
这特么的都快咬到中间了,肉馅的影子都没有。
“同志,你们黑店啊?肉包子肉包子就是绰号是吗?肉呢?”他们的,玩老婆饼的梗吗,太过分了。
服务员打了个哈欠,不耐烦道:“有问题找我们领导,不行找街道也行,咱们饭店属于街道管,这就是肉包子,你掰开看看有没有肉。”
曾旺财掰开肉包子,然后笑了,最里面有一坨手指头大小的馅料,还是酸菜馅,你要找肉,估计还得往酸菜里面再吃几十公里。
“合着你们挂羊头卖狗肉怎么着?馒头卖肉包子的价钱。”
“多新鲜,你去打听打听,这就不错了,有肉你是赚了懂吗?”
三言两语之间,竟然和卖包子的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