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琰道:“北城那块地,谢家不敢再向朝廷要银钱,但杨宗道买的都是林地和山地,朝廷还是会论价给些补偿。”
张氏有些好奇:“能给多少?”
谢玉琰道:“四五百文一亩。”
于妈妈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声,原来大娘子说五百钱收地,不是随便给价儿,而是有所依照。
杨宗道知晓了,恐怕又要晕厥过去。
杨钦不知道啥时候,抱着狸奴凑过来:“都在二伯家中哭诉,二老太太已经急病了,二伯喊了郎中过去诊治。”
杨钦去探听消息回来的时候,在二房的西屋看到了躲在那里的杨裕,杨裕一脸惊骇,生怕有人将他抓去问罪似的,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活该,”杨钦道,“要是这次我们吃了亏,他们不知道会如何逼迫我们,兴许这会儿已然将我们撵出了杨家大门。这处院子,包括外面的水铺都会被收回族中。”
“我们待他们够好了。”
张氏颔首,从前她可能还会心软,见识过那些族人的嘴脸后,就算她们再痛哭流涕,看在她眼里依旧是凶神恶煞的势利和贪婪。
“不用理会他们,”谢玉琰看向杨钦,“用过饭,将你的书册拿来,背给我听。”
杨钦的脸顿时垮下来,嫂嫂哪里只是让他背书,还会问他其中的道理,有时候空口就能出几道难题,他甚至觉得嫂嫂比童先生更有学识。
张氏不禁莞尔:“是该考一考,这些日子心都散了。”
说完,张氏又故作威严:“背不下来,我就用竹条打你的手心。”
……
二房里,杨明经挥挥手让人将饭食端下去。院子里哭闹的厉害,他委实没有胃口。
杨宗道闭门不出,族人就找到了他,若非听了二老太太的话,他们也不会将银钱从三房要回来,所以现在杨明经定要帮他们一把。
大娘子总不能看着他们冻死、饿死,他们也不要别的,只想将买地的银钱拿回来,绝不会分什么利钱。
这些人居然认准了,谢玉琰带回的银钱中有他们的一份儿。
不管他们将银钱给了谁,换回了多少土地,总归那些钱到了谢玉琰手中,谢玉琰就得还给他们。
杨明经与他们说不清楚,干脆躲进书房。
“大老爷,”管事低声道,“谢家送信来了。”
一件事没处置完,就又来了一桩。
杨明经将书信接在手中打开一看,眉头锁得更深了些。谢家想要请谢玉琰撤回诉状。书信中言辞恳切。
谢玉琰何必弄得鱼死网破,将三河村的土地也搭进去。
谢家认准了,谢玉琰不舍得那些石炭,他们也愿将北城的地补偿给杨家,只要能了结这桩诬告案。
“这都是什么?”杨明经将纸笺丢进炭盆中,“她怎么可能答应?”
她就算不卖藕炭,也不会饶过谢家。
这些事他该怎么处置?总不能去向谢玉琰要个主意。
……
第二日,谢玉琰将布帛和花样交给杨氏,让杨氏拿去分给族中女眷。
“做象生花吧,”谢玉琰道,“到了正旦也好戴着。”
杨氏笑着应声,今年她们多赚了银钱,置办了不少年货,更加期盼正旦到来。
将谢玉琰送上马车,杨氏还嘱咐护院:“小心护着。”
宝德寺就在南一厢,也多亏离得近,否则他们哪里能放心?谢崇峻进了大牢,谢家哪里肯善罢甘休,还不知道要如何对付大娘子。
谢玉琰倒是很轻松,约她去宝德寺的可是王晏,她马车周围一定会有王家人盯着。
马车进了后山就开始颠簸,脏腑仿佛都能翻个个儿,车厢似是随时都会散架,就连张氏也觉得头晕目眩,再走几步只怕就要吐出来。
“停了吧。”
谢玉琰出声,小厮才勒住马,上前告罪:“大娘子,这路实在不好走。”
谢玉琰下了车,向远处山坡上看去,隐约能看到古刹的一角,看起来格外的残破。
前世她来的时候,这里的路很是平整,只是站在山脚,就能瞧到恢弘的庙宇。
不是亲眼所见,真是很难相信。
守着这么个古寺,智远和尚怎么就弄成这般模样?
“大娘子,你看。”
不远处有人牵着两匹马慢慢接近,等那人面容能够看清楚时,谢玉琰认出来那是桑典。
“大娘子可会骑马?”桑典到了跟前行礼询问,“我家郎君准备了马匹,若是大娘子能用,骑马到山脚会更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