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知晓陛下不是那种冲动之人,他都要觉得,谢琅会随着那火焰的灼烧一起离开了。
良久,谢琅摸纸钱的手摸了个空,他才怔然拍拍自己衣角的灰,旋即声音很低的:“太傅,如果你真的……能不能回来看看我?”
“……在梦中也好。”
“答应陪我吃年夜饭,你没做到,你说过的,自己不会食言。”
“我错了,对不起,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不会有人回答。
谢琅当然清楚。
可能是麻木太久,再想起来,只有心口钝钝的疼,谢琅盯着盆中的火焰一点点燃烧殆尽,才慢慢抬头看天空的焰火。
很漂亮,他和温鹤绵一起看过很多次。
他不是后悔于自己的感情,只是后悔自己真像她所说那样,太莽撞,也太不知事,逼着她被迫做出选择,走到了一番极为狭窄的境地。
倘若重来一次,他会更小心,更仔细地去思考和对待这段情感。
而不是,继续逼迫她了。
……
都说塞外苦寒,可对于温鹤绵来说,这里的风景有别样的出彩。
秦宜前几日受了风寒,特意交代了不要温鹤绵靠近她,似乎是以为她还是从前羸弱的孩子,依旧需要特意关怀。
温鹤绵感动又酸涩。
她不怪系统,毕竟没有这个交易,自己不能去另一个世界走上一趟,也不能继续在这边活下来,天上不掉白吃的馅饼,如此已是十分圆满。
温乘渊指着远处的山丘道:“霜儿,看那。从前我来时,蛮人的营地已经驻扎在了那里,再往前几里,就是边关城池和数万百姓。是我带人一寸寸将他们打到大漠深处,这些年才不敢继续出来嚣张。”
温鹤绵点头:“父王很厉害,守边将士也很厉害。”
“都是用命搏出来的罢了。”温乘渊露出丝笑意,忽然转了话题,“其实爹很骄傲,能有你这么个女儿。”
他的语气沉了些:“先帝昏聩,不理朝政,亦不信温家,若非我和你娘远走守边,恐怕温家一脉都将受到牵连。最初几年过得艰难,好在咬咬牙,也能扛过去,是小皇帝继位后,才又好上许多。”
温鹤绵似有所感,朝他望去。
温乘渊笑:“爹是想说,你很厉害。”
“你护社稷,扶持少帝,爹娘在边关才能没有后顾之忧,能做到这番地步,已是常人不可及。”
“君子万死不悔,女子亦是。相信自己的选择,不要苛责自己,那爹娘看了也心疼。”
绕了这么一大圈,原来重点在这里,温鹤绵失了笑:“谢父王教诲,含霜明白。”
当局者迷,经验之谈尚有可能出错,温鹤绵一经点醒,心情的确松快不少,几年未见的陌生也在相处中尽数消弥。
爹娘对她很好。
“那就行。”
温乘渊陡然松了口气。
他带兵打仗多年,早就将从前所读的圣贤书忘的差不多,光是组织这话就花了几日,还被夫人狠狠嘲笑了,他可不敢落后。
“左右你职责已尽,往后在这边关,或者是去别地走走,嫁不嫁人爹娘也不强求,能平平安安就好。明白了吗?”
不得不说,温乘渊和秦宜的理念在这个时代算先进的了。
温鹤绵弯了弯眉,由衷感到愉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