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税是你们应当的,接受搜检也是应当的!呶,我这儿有公文!……好啦,先不说这些。我问你们,你们是什么时候进的安徽啊?船上拉了多少盐?有无盐引?盐引上许你们贩多少?你们船上有没有多的?多出了多少斤?”姚县丞也不管这何长三的态度,拿出一封公文朝着他扬了扬,又随口问道。
“大人,你怎么就知道我们这是盐船?不是粮船什么的呢?”何长三当然不信什么公文,不过,既然对方是官,而且看这样子好像也是有备而来,他也不好乱来,只有不悦地反问道。
“怎么?难道你们不是盐船?”姚县丞懒洋洋的问道。
“……是,我们的是盐船!”敏锐的看到了姚县丞眼中漏出来的一丝精光,何长三心思一动,急忙承认道。
“那你还问什么问?按我刚才问的,挨个给我答一遍!”姚县丞明显有些失望的瞪了一眼何长三,又紧接着说道。
“大人……”何长三看到姚县丞这种态度,觉着有点儿不对劲,再看看周围那几个官兵和两个巡检,他总觉得这些人的眼光是一种戏谑,给他一种猫看耗子的感觉。这让他渐渐地有些不安起来。
“怎么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听不懂人话怎么着?还不快些回答?”姚县丞身边的一名官兵看到何长三不答,在旁边喝问道。
“大人,我们是七天前进的安徽……”好汉不吃眼前亏!何长三暗暗对自己说了一声,依着姚县丞刚才的问话,挨个答了一遍。
“什么?一艘船你才装了三百石?不像啊,看你这船吃水这么深,怎么着也得有五六百石吧?”听完何长三的回答,姚县丞身边的一名巡检对他说道,边说还边得意地朝他眨眨眼,哪有半点儿收了贿赂的意思?
“对啊,吃水这么深……不过,咱们也不能冤枉人啊!你们说是不是?”姚县丞摸着下巴,故作善心的对手下说道。
“对对对,县丞大人,小人这船上绝对没有多装……”何长三常年来往于江上,岂能不知道姚县丞是什么意思?看来对方也只是想要些贿赂。所以,他马上掏出了一张三百两的银票,递到了桌子上,又笑呵呵地对姚县丞说道:“一点儿小意思,请诸位大人喝口茶,还请笑纳!”
“嗯,不错,不错!这位兄台果然上道!”姚县丞笑咪咪地把银票拿过来,左看右看了好一阵儿,又小心翼翼地揣到了怀里,这才对何长三笑道。
“大人客气了。这……大人,我们船队能不能上路了?”何长三做出一副谄笑的样子问道。
“唉呀。这可不行啊!老兄你上道是上道,可我们的规矩还是得讲的!上面让我们严缉私盐,总不能这么不查就放过去了,这要是让人告诉上边儿,本官这顶小小的顶戴就保不住了!”姚县丞笑道。
“那大人您是什么章程?”何长三接着笑道,“要不,您和几位大人一起上我们船上溜溜儿?”
“这个就不必啦!查一下就成……来啊,把咱们的秤拿出来,把这二十艘船上的盐都挨个的秤一遍,如果真的是总共六千石,就放行。如果不是,那就扣下,再向县尊大人禀报,让他老人家定夺!”姚县丞嘻嘻笑着,大声对身边的那几个官兵下令道。然后,还没有琢磨透这姚县丞这话是什么意思的何长三就惊恐的看到那两个巡检中的一个拿出了一杆秤,而且还是……集市上卖菜的那种!
“姚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何长三急了,用这种秤秤六千石的盐,等秤完得到什么时候儿?何况,他这二十艘船装的还不只是六千石,还有六千石是没有盐引的私盐!
“什么什么意思?哦,你是说秤盐啊?唉,上面要一两都不能差,本官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啊,奉命行事嘛!……”姚县丞无辜地看着何长三,摇头道。
“你……”何长三拿着指着姚县丞,愤愤然说不出话来,接着,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身就走。
“大人,这小子肯定是想跑!”拿着秤的巡检看了看何长三的背影,也不着急,只是对姚县丞笑道。
“跑?嘿嘿,那就更好了……”姚县丞也笑了起来。
……
“马上开船,走!……”何长三带着人风风火火的赶回了船上,看到后面没有人追上来,急忙对正等着他消息的池大顺叫道。
“怎么了?”看到何长三的样子,池大顺一面急忙下令开船,一面忍不住问道。
“快走!妈的,让几个小鹰犬啄了眼!没什么!”何长三不耐烦的说道。
“轰!”
看着何长三的表情,池大顺刚想再问,却被突然的一声巨响震得脑袋一紧,然后,一道巨大的水柱就在船前十几丈崩了起来,水花溅的他们一头一脸。
“这是……”何长三和池大顺都有些傻了!这明明就是……火炮!
“何大爷,你们快看……”
刚刚还在火炮的震憾中没有回过神儿来,何、池二人就被一名水手的喊声吸引着朝江面上看了过去,那,那在江面上缓缓升起的,是……
“铁锁横江!”
看到面前的景象,池大顺呻吟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