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知您为何突然提起这个陈潢?”佟国维见高士奇说完,开口问道。
“马德,你来说吧。”康熙坐在龙椅上思考着,让马德对佟国维解说。
“佟相,陈潢预言,黄河今明两年之内,会有一次大范围的决口,极有可能会是整个黄河下游。”
“什么?……他,他怎么能这么说?这……”佟国维也被吓了一跳,黄河大范围决口是什么概念?那标志着最起码有上百万灾民会出现在大清国的地面儿上。那得是多大的麻烦?
“马,马大人,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张廷玉饶是沉静非常,也被马德的这句话给震的不轻。他想的比佟国维要深,自然也更加明白黄河大
决口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难民的问题,黄泛区,积水区,是无法种粮的;再加上房屋毁坏,物品损失,大批人口死亡和极有可能的瘟疫流行……如果这一切真的发生,那跟天塌都差不多了。
“张相,您看我是在开玩笑吗?这个玩笑我可没胆子开,陈潢恐怕也没那个胆子……”马德苦笑道。
“马德,那陈潢有没有说过最有可能决口的地方是哪里?”康熙朝马德问道。
“回皇上,陈潢说是河南最危险。”
“河南?……于成龙的地方。”康熙皱了皱眉,说道:“勒辅之后,黄河河务暂由各省分管,于成龙是个尽心之人,他必会牢牢加固黄河大堤,河南怎么会成为决口最危险的地方?”
“皇上,陈潢说,那于成龙与他治河的方法不一样,很危险……具体的,奴才就不清楚了。”
“皇上,”张廷玉出面说道:“据臣所知,于成龙到任伊始,便扒开了勒辅先前所筑的黄河大堤。”
“什么?为什么?”康熙惊道。
“皇上,于成龙认为治河当效法大禹故事,拓宽河道,减缓水流,这才能永除水患,所以,他把勒辅在任时修筑的河堤、减水坝大多都拆了……”张廷玉缓缓地说道。
“……”康熙默然。当初西征回来,听说勒辅死了,他虽然伤心,却没有在意其他的事情,看于成龙清廉任事,又有治水的经验,便调任其为河南总督,并管理河南的黄河河务。可是,他却忘了,为治河,于成龙跟勒辅打了好几年的口水仗,勒辅要“束堤冲沙”,于成龙要“拓堤缓流”,也正是因为如此,于成龙才由当初的清河观察使被调到江苏的。而更加让他想不到的是,于成龙竟如此“果决”,一到任,就把勒辅耗费了十多年的心血差不多全都毁了。想到这里,他只能黯然坐倒在龙椅上,无话可说。
“无视前人的成绩,重复建设,这得多花多少钱?”于中小声嘀咕道。
“重复建设?无视前人?”康熙心中一痛。他信任于成龙,可是,这一回,于成龙真的是让他很失望。勒辅治河已经取得了效果,于成龙不会不知道,自己可是大大宣传了“海晏河清”的消息啊。可是,于成龙为什么还要这么做?难道为了证明他的治河方法是正确的,就一定要毁掉勒辅的成果吗?
“孔子诛少正卯!”辨论不过,就从**上将对手消灭。于成龙这么做,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也是等于抹杀了勒辅的功绩啊。康熙靠倒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皇上,若陈潢的预计不错的话,眼下最为紧急的,是赶紧派人通知于成龙,要严防大堤。”张廷玉好像没有看到康熙已经闭上了眼睛,大声说道。
“张大人所言不错,皇上。黄河年初有凌汛,三月有桃花汛,五月有菜花汛,可这些都比不上夏汛凶猛,如今正值盛夏,水情一日三变,万万不可迟缓啊。”高士奇说道。
“为一罪囚之言,朝中大臣便惊慌失措,这成何体统?”佟国维看了看场上,出言说道。
“……”没有人理佟国维。于中等人身份不够,再气,也不能说出来。张廷玉和高士奇则是修养足,懒得生气。再说了,黄河之事比任何事都紧急,他们都在等着看康熙如何处理。
“你们说,当派何人去警告于成龙?”康熙开口了。
“皇上,既然马德大人说的这个消息,就由他任钦差吧?”佟国维说道。
“皇上,老奴听闻于成龙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性格刚强,加上跟陈潢等人又有意气之争,若是听说马德是听了陈潢的话去找的他,恐怕会起到反作用。”费老头见佟国维想把马德发到河南出差,连忙奏道。
“不错,这个钦差必须能让于成龙信得过,还得镇得住他才行。”高士奇也说道。于成龙是个臭球,固执己见,一点儿也不好弄,这个送消息的人不好选。
“嗯!……六百里加急派往南京,让魏东亭走一遭河南吧。”康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