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并没有和薄菡说谎,王夫人确实要他这几天下学了就去她房中抄佛经的。
这日是王夫人兄长王子腾夫人的寿诞,王夫人因贾母没去,所以也不去,薛姨妈带着姑娘们和宝钗,宝玉过去的,她们回来后王夫人就去薛姨妈屋里坐坐,命贾环自去抄《金刚经》唪诵。
贾环便去坐在王夫人的炕上拿腔作势地抄写,他坐不住,佛经又很晦涩,大半不懂,不耐烦认真抄,因此总是要生事,一会儿要彩云倒茶,一会儿要玉钏剪剪烛花,再一会儿又嫌金钏晃来晃去地碍事,挡着光了,众丫鬟素来都厌恶他,全不去搭理。
只有彩云和他好,倒了一钟茶来给他,低声劝道,“你安分些吧,何苦讨这个厌讨那个烦的。”
贾环瞅她一眼,不服气,“我在外面谨慎些就算了,难道在自己家里还要小心翼翼地看这些丫头的脸色过活?这也太没道理。我知道,你最近见宝玉总对你殷勤,就想和他好,便也开始横三竖四地挑我毛病。”
贾环在家中向来没有宝玉对众丫头的耐心劲,况他自己也自有一番不说出口的小心思,总认为就是要这样才能看出谁对他好谁对他坏。
彩云咬牙,向贾环头上戳了一指头道,“没良心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两人正说着,凤姐就陪着王夫人进来了,正一长一短地说着今天酒席如何,戏文是那些。略看了贾环一眼,发现他这半天也没抄出几页来。
王夫人不太管他的,也不吭声,随贾环在炕上扭来扭去地耗时间。
不多时,宝玉也来了,见了王夫人先正经回了几句话,然后便除了外衣靴子一头滚进王夫人怀里开始撒娇。
王夫人搂着儿子爱怜不已,满身满脸地摩挲,宝玉就抱着她的脖子,两人亲亲热热地说家常。
贾环看着又眼红了,暗气太太就顾得心疼自己儿子,偏把他拘在这儿,抄什么佛经,宝玉玩了一天,这时能滚在娘怀里亲热,那也该放自己和姨娘回房中歇歇才对。
宝玉那边说了会子话,因在王子腾府上喝了酒的,脸上滚热,王夫人便要他静静地躺一会儿,醒醒酒。
宝玉让人拿来枕头,就在王夫人的身后倒下,又叫彩云过来替王夫人给拍着,宝玉也不肯闭眼睡,只是和彩云说笑。
彩云刚才被贾环见疑,这时就淡淡的不大搭理,两只眼睛总是往贾环那里看。
宝玉最爱和丫头们玩笑,这时见彩云不理他,就更要加把劲,非要逗得人家和他说笑了才行,去拉彩云的手,“好姐姐,你也理我一理啊。”一面说,一面拉住彩云的手不放。
彩云看贾环那里拿眼睛瞪他两个,顿时急了,对宝玉道,“再闹,我就要大声嚷了!”
宝玉不怕她嚷,依然拉着她手笑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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