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看看他再看看贾环,“环儿还懂得鉴别东珠?我竟不知你还有此等本事。”
贾环这会儿彻底清醒了,连忙站起身来道,“也是学里一个朋友教的,平时没事说着顽,不知怎么着就被金荣那个多嘴的小子传出来了,倒唬得北静王爷信了,专门派人来找我,其实我懂什么啊,也都是一知半解的瞎说罢了。”
宝玉哦了一声,想想觉得不妥,“那你也不应该不声不响地就自己来北静王府,起码和老爷太太知会一声才是,王爷这是大度不计较我们失礼,你自己却不能这般不知进退。”
贾环低头,“宝玉哥哥教训的是,弟弟知道了。”
宝玉还要说他两句,薄菡那边就有点不耐烦,“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必次次都惊动你家政公,倒显得本王轻浮,今儿既然宝玉见到了,也就算是你家里知道了,回头要是有人问就麻烦宝玉代说一声吧。”
对贾环道,“环儿先回去吧,我这里还要和宝玉说几句话,过几日等有空了本王再派人去找你。”
贾环听他这么说,气得起身就走,心道他这也太凉薄了些,我就算是个小玩意,也有这些时日的交情了,怎么竟是在人前连留都不留我一下,我便这么见不得人?
薄菡就是把他当小玩意的,没事时在人后逗弄调戏一下是可以,说到交友论交,贾环是实在不够格,因此有客的时候就很不愿他出来见人,隐隐的也是有点类似于自己有件不大雅的嗜好,对着外人时需要遮掩一下的感觉。
倒是宝玉经常跟在姐妹们身边混的,比较细心,叫道,“茗烟在王府门口,环儿你去找他要我外面穿的大衣裳,披上再回去,这刚睡起来就骑马出门别着了风。”
贾环应了一声,出去找茗烟,茗烟果然正在侧角门处和另几个客人带来的小厮们一起闲话说笑,因贾环的小厮也在一处,茗烟倒是知道三爷也来北静王府了,见他过去就懒懒散散躬个身,一手推了来福一把,“快去吧,你主子出来了。”
贾环看他这样子,干脆也不要宝玉的衣裳了,一般宝玉出门带的东西都比较齐全,那全是太太,老太太经常要亲自关照的,只怕他冻着累着。
自己这会子问茗烟要那件原是给宝玉预备着的外衣,只怕茗烟未必答应,要顾虑晚上宝玉出来没得穿,自己还是别找不自在了,就这样走吧,反正也不是太冷。
回去找来钱槐又对了对近日铺子里的账目,发现生意竟是好了不少。
原来钱槐脑子活,想着那铺子里也有他的份子,赚了钱自己也有好处,遂绞尽脑汁,将与贾府经常有来往的十余家大户都列了出来,这些大户人家里的正经主子他们是高攀不上,但是各家的管事随从私下里也都会有些交情。
侯门大户里的管事,在外面那也是殷实的小富之家,钱槐遂命他那兄弟钱保儿有空就去和这些能说得上话的各府里的管事家仆打打交道,时间久了,便开始有人来光顾他的铺子,或是他们自家要用,或是主家府中有一二件要置换,钱保儿得了钱槐的指点,知道大户人家采买的内幕,很会做人,从他手里买东西都有好处拿,来过一次的下回就更愿意来了。
有银子赚可是好事,贾环顿时就不郁闷了,揪着钱槐开始算分红,末了,为了奖励他勤勉肯干,又多与了他一份,连日常跟着跑腿的两个小厮来福和喜宝都有好处,主仆四人其乐融融。
过了两日,贾环便在赵姨娘处听她酸溜溜地说起,老爷太太最近都很是高兴,因宝玉如今很入北静王爷的眼,前些天去北静王府做客,回来时竟披了件十分稀罕的白色狐裘,那是极北苦寒之地进上的贡品,毛色极纯不说,其轻厚暖滑也不是一般的狐裘可比的,连老太太都说好。
贾环不语,任赵姨娘又嫉又羡地唠叨,估计宝玉能得那狐裘还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定是那日薄菡听见宝玉让自己把他的大衣裳穿走了所以担心宝玉晚上回家时冻着,这才把自己身上穿的那件给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