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自己的专业领域,胡大友的神情便显得放松一些,他稍稍思考之后,胸有成竹地说道:“裴侯,末将保证不会放跑一个南周细作,还请这位贵属暂时跟着末将。”
见他指着那名报信的骑士,裴越点头道:“理当如此。”
胡大友微笑道:“请裴侯登船。”
裴越没有推辞,带着谷范和沈淡墨从容地踏上胡大友的楼船,他的亲兵和沈淡墨带来的百名高手则分散在四条战船上,至于保护谷范的三百名龙骧卫骑兵依旧留在岸上,跟随战船行动。
风和日丽,天气清爽。
水面之上波光粼粼,映照出天上云影。
胡大友显然是想在这些年轻贵胄面前露几手,四艘战船在旗语的指挥下整齐划一地开动,然后在绮水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首尾相连地停在河面上,宛若铁锁横江,只留出中间一个宽约十余丈的通道。
往来船只看到这一幕无不放缓速度,因为这些战船上挂着秦州水师的旗号。
水兵们乘坐放下去的两头船,十人一舟梭巡于战船北面。从东往西的船只通行无阻,但是从西往东顺流而下的客船均已提前接到命令,必须在经过检查之后才能继续通行。
裴越上船之后便没有发号施令,将指挥权全部交给胡大友。
他两世为人读过的兵书很多,甚至现在已经整理出孙子兵法和纪效新书的大部分内容,只不过对于水战仍旧一窍不通。
让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身为外行不要胡乱插手,这是裴越一直以来的行事准则。
不过沈淡墨细心地发现,裴越的脸色略显凝重。
她不禁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裴越看了一眼站在甲板边缘的胡大友,压低声音道:“秦州水师的条件看起来有些窘迫。”
沈淡墨闻言打量着这艘楼船,船上的水师将士们,面露不解地问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裴越耐心地说道:“你虽然去过灵州,对于军中状况只是走马观花,认知并不深刻。且不说和京军相比,就是边境军寨中那些条件艰苦的将士们,论起精气神也要比这些水师官兵强很多。堂堂一卫指挥使,坐船也只是千料而已,其实压根算不上楼船。”
沈淡墨明白过来,神色古怪地说道:“你不会又想将这些事揽在自己身上吧?”
裴越心中浮现许多想法,但是最终摇头道:“朝廷就算要花银子也会先顾着定州水师。”
旁边一直沉默的谷范忽然冷声道:“他们想跑!”
裴越和沈淡墨微微一惊,抬眼望去,只见北面那些乖乖等候搜检的客船中,有一艘外形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客船就像醉汉一般,压根没有理会水兵的指引,拉起满帆借着风势顺流而下,很快便从水师战船特意留出来的通道中穿过去。
河面上响起一片惊呼声。
当此时,胡大友回头望着裴越,从容镇定地说道:“请裴侯放心,这些南周细作绝对跑不掉。”
随着旗语指令发出,四艘战船掉转方向,朝着那艘疯狂逃窜的客船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