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府,正堂。
此堂至今尚无堂号,裴越看起来也没有附庸风雅的想法,因而北面墙上只是悬着一副前魏书法大家曹怀亲笔写就的中堂。
刘贤望着坐在下首的裴越,目光扫过包扎过后的右臂,神情凝重地道:“朕带来两名太医,裴卿还是让他们看一看。”
裴越并未推辞,行礼道:“谢陛下恩典。”
两名太医小心翼翼地拆开扎带,只见裴越右臂上有一道极深的伤口,虽然已经止血,但仍旧能想象到当时状况之危险。如果不是他内劲极为深厚,而且刀锋被带偏,这一刀很有可能斩断他的手臂。
刘贤暗暗松了口气,倘若裴越断臂,恐怕都中将会酿成不可预知的风波。
他在来看望裴越之前,已经收到关于北营内部加紧操练的密报,虽然数万精锐并无异动,但是这种引而不发的氛围更让人担忧。
从一位君王的角度而言,臣子拥有这样的威望自然不妥。可是在经历开平朝末期的那些纷争过后,刘贤同样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要想平定四海天下一统,必然要重用像裴越这样有能力的武勋亲贵,他们在军中肯定会建立属于自身的威信。
而且北营将士没有出格的举动,操练本就是他们分内职责,此举任谁也无法指摘。
太医帮裴越换上宫里的伤药,又重新包扎之后,毕恭毕敬地对刘贤说道:“启奏陛下,卫国公伤势不轻,需要半个月左右的静养。所幸只是外伤,并未伤及筋骨,只要注意休养,将来不会有什么大碍。”
刘贤点点头,挥手命他们退下,然后看向裴越纯澈的目光,迟疑道:“裴卿,这刺客究竟是何来路?”
裴越沉思片刻,露出一抹苦笑道:“陛下,臣思来想去,这些年树敌不少,至少有五六种可能,委实无法断定刺客的身份。”
此言非虚。
裴越青云直上依靠的是军功,换而言之是无数人头铸就的阶梯,从最早进入横断山剿灭的匪患,到边境上无数场大战,再到平定京都内两场叛乱,直接或者间接死在他手里的人不可计数,这种情况下谁都有可能舍弃一切请来一位高手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