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一个大嗓门喊叶春秋。
叶春秋回头,却是大牛,大牛很了不起,已经从宁波混到了杭州。
叶春秋笑吟吟的上前,道:“大牛怎么也来了?”
大牛忙是要给叶春秋行礼,道:“现在杭州的买卖好,孙东家说杭州的医馆需要个女厨娘,这不,我娘就来了,我就跟东家求告,说是俺得照料着我娘才好,孙东家说反正也需要个看门的,便领着我来了,呀,公子比从前个子高了。”
他说话压不住声的,声音像破锣,引起路人侧目。
叶春秋便抿嘴笑道:“令堂现在身子好了?真是恭喜,噢,大牛,你来了几日,这儿的生意如何?”
大牛笑嘻嘻道:“好着呢,每日都是上百个车马出入,而且人是越来越多,不带消停的,不过我只是在这儿看门,不肯让我进去的,我住也只能住在外头,连吃饭都得我娘送出来,我娘说了,她在里头过的很好,自我爹死后,就没过过这样舒心的日子,多亏了公子。”
一个汉子外加一个白面的小书生,就这么很不雅的蹲在墙根,彼此说着闲话,一拉一扯,这大牛虽然粗鲁,却对于坊间的事信手捏来,叶春秋听的很有趣。
恰好有卖冰的来,叶春秋叫人买了冰,便又回来,和大牛蹲着啃,这年月冰的价格不低,大牛很小心翼翼的想捧着留给老娘吃,结果那冰便滴滴答答开始要化了,于是索性横了心,狼吞虎咽。
等到天色渐渐暗淡,许多严严实实的车马也已出来,看门的老妪探头出来,在外头挂了打烊的灯笼,叶春秋这才精神一震,和大牛告了别,从侧门进去,他对这里的格局熟门熟路,此时那饭堂里倒是灯火通明,其他地方也不见人影,想必这时候,许多人都去吃晚饭,只有那管账的碧云阁里却还亮着烛火,他知道账房和其他地方不同,别的地方只要收了工,那些女学徒们便可自由自在,唯独账房越是这个时候,越是忙碌,叶春秋便信步走去,等到了碧云阁外头,却听到里头传出声音。
先是一个老妇的声音:“王小姐,这难道怪的我们吗?你们几次来咱们布店里来进货,都是挑三拣四,今儿说花色不好,夫人们不喜欢,又说充斥了一些下脚料,吓,这是什么话,张记布店在杭州可是几十年的声誉,老身的男人经营了这么久,也不曾听说过有人这样说的。你们又要压低价钱,又要好料子,这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事,王小姐管着帐的,老身自然要仰仗你,可是如此挑三拣四,总是说不过去。”
噢,原来是和供货商打交道。
叶春秋心里了然了一些。
这时便听王羲之的声音道:“话不可这样说,你总说价钱低,可是我却是打听了,同样的松江绸缎,别处三两银子就有一匹,却是卖价,可是我们虽然从你们的布店虽然是二两三钱,却是进价,你们自松江进的货,也不过一两九钱,中间有这样大利差,怎么就成了医堂这儿压低了价钱呢?还有,从前我们卖的少,一日下来,能卖出一匹就不错,可是现在,一日就可出五六匹,你自己扪心想想看,你们自家的店,一日卖的了这个数吗?这样下来,一日就等于平白让你们挣了一二两银子,难道你还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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