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封澜走在街道上,残垣断壁,流离失所的百姓,终于唤起了他少有的怜悯之心。看着那些因失去亲人而悲伤的人,让他想起他父皇在世时给予他的温暖。尽管,他们的家并不完美,他只有父皇的关爱,却足够在此时暖起他的心,唤醒他的责任心,让他为他们难过,让他清楚的告诉自己,这些正在忍受亲人生离死别之苦的人。
是他的子民。
是他要倾尽一生都要保护的子民。
是他不可推辞的责任。
闵封澜再次独自见宋庭渝,却已不是最初的目的。
“宋叔,这北疆的官员难堪大任,重新任命也尚需时日,请您看在百姓的份上再度出山。”闵封澜这话说的异常诚恳。
但奈何……
“旁人生死与草民无关。”宋庭渝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草民怕死。”
无头无尾的一句话,闵封澜却意外的懂了。自古帝王最忌朝臣功高震主,以宋庭渝在北疆的声望,宋庭渝的担心并不无可能。若不是时间不对,人不对,闵封澜认为他绝不会让他活着的。
“朕的父皇在世时,曾不止一次的告诉朕,身居高位,为的不是安逸享乐,而是造福万民,宋叔,朕不在意的,只要为百姓好,朕便不在意功高震主。”
如果这话是从闵彦嘴里吐出来的话,宋庭渝觉得这话还有几分可信,可倘若这话是从闵封澜嘴里吐出来,这话恐怕连半分都不可取。
闵彦与闵封澜不同,他与历代的皇帝都不同。闵彦虽是皇子,但却师承江湖中人。在六子之乱之前,他不过只是一个只懂书画的闲散皇子。
一个不求皇恩浩荡,不求登上高位,只愿以书画作伴,一生平安心无大志的皇子。置身于朝堂之外,行走于江湖之间。
六子之乱时,正逢程柰大婚,闵彦作为程柰的至交好友,自然要前去道贺,所以躲过了那么一劫。
惠帝共有七子,其中有六个儿子行了谋逆之事,所以,史官将此事称之为六子之乱。
而在六子之乱中,竟未有一个皇子活了下来。如此以来,闵彦这个唯一没有参与的皇子,就成了惠帝唯一的儿子,当朝唯一的皇子。
若是寻常人碰到了这等好事,只怕会笑的见牙不见眼,然而,闵彦却在听说之后一脸愁容:“这书画、琴棋、诗词、歌赋,我还尚可,可这……处理政事,算计人心,我怎么做的来?”
宋庭渝笑了笑:“你这般好运,若是搁在旁人身上,不知该乐成什么样子。若是你那几个哥哥地下有知,不知该作何感想?”
宋庭渝正了正脸色:“阿彦,我这一生,不会再有父母、亲人、爱人,我与程柰也永远不可能达到我与你的这种地步,如此一算,我的余生就只剩下你一个朋友了。我时常会觉得孤单,阿彦,若你不弃,就让我留在你身边,我会护着你,你就是我唯一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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