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很多时日,黄馨却没能见到悠然。自从张并假期满后,一堆一堆事务要处置,常忙到深夜才能歇息。悠然也跟着忙碌起来,很长时间都没回东四胡同,没有到郊外游玩。
睡意朦胧中,悠然觉察到丈夫悄悄上了床,不一会儿便响起轻微鼾声;清晨睡醒,身边被窝已是凉,他定是早早就走了。
上班了,就忙成这样啊,真是辛苦。悠然心疼起丈夫,交待水杉多做几个他爱吃菜。
即便是休沐日,他也是早出晚归。
“乖,自己去花园走几步,莫懒散不去。”晚饭后,张并要去外书房议事,犹自记得孟老爹嘱咐,临走前又转身交待妻子。
“难不成又要打仗?”悠然本是发牢骚,随口说说,不想正抬脚要走张并,却是一楞,“你怎这般聪明?”
见他神色温柔,眼神热烈,满口夸赞自己,悠然红了脸,实话实说,“我哪想到了,不过是随口发发牢骚。你这阵子忙得不像话,我天天都见不到你。”
“随口说说都这般准,我媳妇儿真是天才。”张并搬过悠然小脸,狠狠亲几口。又安慰道“不是什么硬仗,我一定能打赢,到时天天陪你。”
“打仗怕轻敌。”悠然听了他这笃定话,反倒担心。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打仗总是凶险事。
想到西方那句老话,“弄刀者刀下死,弄剑者剑下亡。”悠然倏地站起来,不安满屋子转来转去,死战场上,有手,也有老将!
张并看着妻子脸色越来越不对,拉她坐到自己腿上,细细讲近来形势,“不过是一个失势藩王,没事。”
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终于要动手了?皇帝到底还是不放心啊,不怕落个杀弟之名?呵,定是不会,怕是种种细节都已精心安排好,悠然心头怅,闷闷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要小心。”
青川公主府。
“明嬷嬷这是何意?”张意满脸戒备,质问道。
仗着曾服侍过宫中贵人,竟想这公主府呼风唤雨么?夜半时分,偷偷溜进弟弟房中,意欲何为?若不是自己夜半无眠,心血来潮想看看弟弟,还发现不了这老妪行径。
张意身边两名宫女,也用不善目光打量着明嬷嬷。
明嬷嬷不慌不忙,微微一笑,“请郡主摒退左右,老奴有话说。”
张意如何肯听,只轻蔑说道“嬷嬷说吧,若我喊叫起来,来了侍卫,怕是嬷嬷要多吃苦。”
张意本是带了贴身宫女,所以有恃无恐,却不提防明嬷嬷轻轻一纵,竟到了两宫女身边,两掌将宫女拍倒地。
“好功夫!”张意冷冷道,“一向失敬,不知嬷嬷竟是位高人。”
明嬷嬷目光中流露出赞许,“不愧是贵妃娘娘嫡亲外孙女儿,骤遇变故,竟不动声色。郡主好胆识!老奴佩服!”
张意嘴角浮上一丝冷笑,柔声道“嬷嬷莫吓到我弟弟。”
明嬷嬷笑道“郡主放心,公子已是睡着了。今夜断断不会醒。”
张意目光凌厉,“你将我弟弟怎样了?”
明嬷嬷轻轻道“老奴说过话,郡主还是忘记了。深受贵妃娘娘大恩,怎会害她嫡亲外孙。”
张意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明嬷嬷微笑道“我家公主本该是天之骄女,如何能久居人下?先帝本属意吴王殿下继承大宝,我等臣仆,自是该遵从先帝旨意。”
张意疲倦闭上眼睛,“大势已去,何必再生事。”
“郡主这般说话,”明嬷嬷语生寒意,“令人齿冷。贵妃娘娘惨死小人之手,难道不为她报仇?”
“她,她是自愿……”张意话音未落,便被明嬷嬷厉声打断,“她是被人所杀!凶手便是你那好哥哥!”
是他,是他,怪不得,任自己如何跟爹爹商量,都见不到这异母兄长,原来,外祖母死他手里。
张意自顾自发怔,耳边只听到明嬷嬷阴森森声音,“本想进到他府邸,慢慢下手,谁知竟不成。那便怎样,一样放他不过。”
张意落下泪来,颤声道“他不会肯见弟弟,你莫白费了心机。”这丧心病狂老妪,定是要借弟弟身体,来害张并。
明着打不是对手,便要祭出阴狠手段,外祖母这手下,真是毒辣。张意心中惧怕。
“郡主错了,”明嬷嬷笑声磔磔,“他会见公子,也会见你,一定会。”
张意泪光朦胧中,明嬷嬷话语一个字也没漏掉,“你舅舅很会回到京城,好郡主,你便是天朝尊贵郡主了。”
不要!不要!张意心中疯狂摇头,身子却是不由自主,软软瘫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听言则对,诵言如醉。”出自《诗经大雅桑柔》,意思大概其是,如果你说话顺耳呢,我就听听;如果你说话不顺耳呢,我就装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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