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和成本。”杨晟回答道。
“那我就更加不理解了。”
两人走到了一扇门前,杨晟伸手指了指示意要进,凌壹抬头,看门框上挂了“酬音”二字,毛笔书法,很有雅意。
左右打量,外装潢瞧不出里头是干嘛的,随之进入,是个私人茶馆,多半是特意给短时商务会面提供的场所,公共空间不大,上到二楼,各门牌全是小包房。
杨晟是个熟客,交谈几句,服务员领路帮着开了房门,两人进到里头坐下,关门之后一下子静了下来,房间隔音做的非常好。
桌上有架子茶具和一筐子黑漆漆的圆球,坐下之后凌壹猜那可能是碳球,但根据他极为丰富的防火防盗知识,这种密闭房间冒烟的话,一氧化碳中毒的概率非常高。
鉴于这个,这种高雅环境有点让人欣赏不起来。好在杨晟没掏出打火机,甚至没去拿身后架子上的茶叶罐。
“我们就随便坐坐,下次有时间了再慢慢聊。”他从桌上一个没有商标的瓶子里倒了两杯白水推给凌壹一杯,笑道:
“我对互联网领域,还是有些小了解的,你们开发产品,都是快速上线,持续迭代,是吧。”
“是的,不过上线那一版肯定是在已知范围内最好的。用户没有忠诚度可言,一点细微的体验就会导致流失,现在基础应用技术根本没有壁垒,先发优势非常重要。”
但从现状来看,他们是想推广给全球,最终目的不知道,能让一群人精这么小心翼翼的布局,我只会觉得它无比重要。
默不作声的切香肠其实比单刀直入杀猪恐怖的多,猪群听到哀嚎马上就会跑,肯定有幸存者。
切香肠是,每次只切一片,一片接一片,你几乎没什么感觉,直到最后被吃干抹净。
现在那张纸上是粒草莓,将来是什么?
我从头到尾没为难过你,我一直都是在讲现状,去拿到五千万用户的市场,我们就在同一扇门里面了。
我放在房间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挑,前提是,你这次优化完成的版本,给我,别提交到总部去。
可以吗?”杨晟笑着轻敲了敲手上晚上表盘,提醒道:“三分钟。”
计时谈话其实是控制对方思维的一种手段,人会下意识遵守现有规则,即使那个规则凭空而来,并不合理。
凌壹没有过这种经历,未能从容察觉应对,反而有些敏感,总觉的杨晟频繁看腕表,是在暗示自己手上带的那块表是杨回送的。
他有些厌烦且不屑,不管多贵,是个累赘,杨晟有什么资格来来评判自己。
凌壹道:“我不确定,我要考虑一下,一切工作都在公司电脑上,我干了啥,后台肯定能看到的。”
“能让人跟着走,只有两种手段,暴力和思想,你不能拿出恐怖的架势,那就去编个好听的故事。”杨晟掸了掸衣襟,准备起身。
“金银财宝,名利地位,七十二个圣处女也算。”他笑道:“你没结婚吧,如果喜欢这个,我可以推荐两个不错的地方。”
倒也不必突然就到了这种程度,凌壹脸颊上的肉尴尬抽动了两下,重复道:“我会考虑的。”
“和气生财。”杨晟起身点头,像在鼓励年轻晚辈:“你再坐会,我卡挂着,不用结账。
既然基础技术没有壁垒,结合我们俩的经验,数据和配方才是杀手锏。我让人去找纸,你种草莓,不管长出啥,我拿成本部分就可以。”
凌壹坐在原处,等杨晟走了班上才从满脑子莫名其妙里回过神来,随即下了楼,出门杨晟已不知去向。
这鬼地方他从没来过,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不像是天方隔壁商街,顺着来时路估计要热成狗。
他打开地图定位,想看看有没有地下近道。等待的时间里再看了眼招牌,酬音,茶馆。
地图软件里跳出铺子简介:半壁山房待明月,一盏清茗酬知音。人对于完全陌生的认知反馈只有一种想法,就是见鬼了。
可能这就是最初鬼神的由来,他顺着地图上的线路往回走,忍不住继续去想杨晟的一大滩废话。
勉强提炼出了少量有用信息后终于确认,这场谈判他差了杨晟太多,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杨晟开场提起赵兰琴,就是在告诉自己,生物学博士不太好找,程序员好换的多。
算法这行当然有门槛和天赋存在,没奈何办公室坐了个同样逆天的咎因在。
大概杨晟以为,找到了正确渠道,谁上路都行。
也不算错误,非要找肯定能找出来,虽然他再三说Genesis不是他做主,真强行要换人,或者私底下进行,多半也拦不住。
贼船易上不易下,职场派系斗争也是特喵的工作的一部分,凌壹认命往吹额前碎发,意识到上个月没去理发。
思绪清明了几分钟,忽然记起杨晟说的切香肠式吃干抹净,Genesis推出草莓纸片是想循序渐进,获取全球用户。
赚钱肯定是其中的附加值,还有别的什么?就像流媒体攫取利益是一部分,还有操控民意是另一部分。
他走到了地面上,半小时功夫,阳光已经刺眼的仿佛要谋杀视觉,几天前和梅森的通话在这时回响于耳畔。
很典型的美式口音,他说的是,huntingtheworld(狩猎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