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进莫名其名,从女人手里扯过证件,来回比对了一下,李芳,女,37岁,没错,就是面前这个。
他拿着证件站起道:“起来起来,先登记。”又回头对着刘奇道:“没你的事,进去进去。”
值夜班是个大小算个辛苦活儿,有队友就要分工,他前半夜,小刘后半夜,相互体谅。
刘奇笑着走出来道:“哎呀,凌叔没事,我们年轻人熬的住,这怎么了。”
凌进坐下拿起记录册连笔一起递给缓缓站起的李芳道:“来,先登记。”
李芳木然看着他俩,又摇了摇头,整个人失了魂样,喃喃道:“不是我。”
刘奇收起手机,看向凌进道:“什么事啊。”
凌进稍有谨慎,将证件往旁边机器刷了一下。
“滴。”没问题,证件是真的。
可能是父亲偷人这个事儿打击有点大,凌进将身份证一起搭在记录册上再次递给李芳道:
“你冷静点,填个表,先说明一下情况。
当事人基本信息,姓名、年龄...
你举报这种事,要证据的,照片,录音录像都可以。
有微信啥的聊天记录,转账记录也可以。
是事后举报,还是要现在去抓现场?”
李芳仍傻楞站着,呆呆看着地板不说话。
“嘿。”凌进探身将记录本往李芳面前戳了戳。
我们本来在医院的,医生说恢复了些,我们才接回来,没想到出了这事。就怕她惹麻烦,所以我们赶紧跟过来了。”
说着看了看地上,拿起李芳的包,从隐蔽位置扯了个纽扣样铁片下来,递给凌进道:
“警官你看,我们是有定位的,就是因为她有伤人倾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李芳还在大吼大叫,凌进打开文件袋看了几页,没什么问题,是本市的医院记录。
他看李芳,生理状态也不错,很明显是家里人照顾的很好。刚才李芳说的那些东西,也只有精神病才说的出来。
“那你们登个记,后头的事,我们要回访调查的,另外那个门,算谁的?”凌进反手从桌子上拿出登记本递给李杰,伸手指了指外头。
李杰接过本子,躬腰道:“应该的应该的,我们是太急了,我们赶着过来,我们修,或者你们只管修,把票据寄到我家就行。”
“是你证件上的地址吗?”
“是的是的,我家里人都在那。”
居住地和证件地址吻合,出问题的概率不大,凌进彻底放下心来。
再看李芳也好像冷静了些,只是仍旧一脸呆相。
他上前指着妇人,问李芳道:“你认识她吗?”
李芳点头。
凌进又指了指李杰,问:“你认识他吗?”
李芳也点头。
旁边小孩七八岁样,拉着李芳手道:“姑姑,我们快回去了。”
凌进打量众人几眼,李杰凑过来赔笑道:“不好意思,警官,添麻烦了,我们现在可以把人带走吗?我们要赶紧带她去医院。”
凌进看着李芳,最后一次问:“你叫什么名字?”
“李芳。”
他转脸问刘奇:“门咋样。”
“不严重,就是弯了几根条。”
“行,你们登记走吧,门的事儿,明天所里出结果了我再找你。”凌进转回目光看着李杰道,这也没别的可问了。
一群人再三称谢,拥着李芳走出了视线,凌进摇晃着脑袋走回桌子后,念叨这事儿古古怪怪的,精神病跑派出所来。
“给所长先打个电话,说下门的事情。”
刘奇嘿嘿笑道:“凌叔你打啊,我给他打,他不骂死我,派出所看门,让人把门给撞了。”
“我打我打。”
“那个女的,是不是有点问题...”
“是有问题啊,不是说了她有精神病,刚走出来听到你们说的内容吓了我一跳,偷死人.....”
“她家里人....好像也有点问题....”
“没得啥问题啊,凌叔你是不是担心门,我出去看了的,撞的不严重。不是留了资料,找他赔就是了。”
凌进点点头,离半夜一点还早,他挥手示意刘奇先进去。
刘奇笑笑道:“算了算了,凌叔,你去睡会,我来守就行。”
凌进一屁股坐椅子上,努头道:“去去去,赶紧去,不占小孩便宜。”
他正直老实有一算一,从来不干欺压晚生后辈的事儿。
刘奇笑着拔腿往里面,凌进的为人,所里有口皆碑。
等人进去后,凌进皱着眉头,看了看那个“李杰”留下的登记表。
随即拿起旁边座机,按照表上留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通了,铃响三声,电话那头传来“李杰”的声音:“您好,哪位,不好意思我现在在开车。
如果有什么急事,您可以先说,我先听,但不一定能及时处理。”
没什么问题,是刚才那人,他仍旧在人工驾驶。
凌进挂了电话,记录在册,特别备注白天上班的同事要回访跟进。
做完这一系列事后,才将桌下抽出一半的电警棍推了回去,倚在椅子上守到了一点。
大部分人在二三十岁就死去了,因为过了这个年龄,他们只是自己的影子。
此后的余生则是在模仿自己中度过,日复一日,更机械,更装腔作势地重复他们在有生之年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所爱所恨。
“换班了,换班了。”和上次夜班时一模一样的台词,一模一样的语气。
“下班了。”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