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朝廷将那等临时性的借款变成了看起来更为正规的借债,以债券名义发行,设定抵押之物为海税,并支付利息,当然利息比较低,远低于寻常民间借贷。
按照冯紫英的设想,债券定额从一万两起,分为五千两、一万两、二万两、五万两、十万两五种面额,债券在还本兑付期未到时期间可以进行转让交易。
冯紫英倒不在意。
宁波、泉州两个市舶司,五十来户也不算多,但是肯定要压缩和排除掉一些,否则这特许权也太不值钱了,等到三五年后海贸规模扩大,再来一波扩编也不为迟。
汪文言这一次没有出面。
南直隶这边知道汪文言是林如海幕僚的人不少,那样显得太露骨了。
手底下也没有可用之人,就只能把贾琏和段喜贵给派上用场了。
对于贾琏来说,这简直就是飞来横“福”。
虽说他没太大本事,但是好歹也是贾家里边专门否则对外应酬接待的,大小世面也见过不少,甚至也还挂着一个虚衔同知身份。
冯紫英突然给他这样一个机会,让他喜欢得两三日都没睡好。
连带着原本成日里沉湎与桂荣石榴裙下的心思都淡了许多,整日琢磨如何能把这桩事儿办好。
来的都是南直、闽、浙三省直的豪绅巨贾,可以说每一家背后都有相当强大的背景和人脉资源。
哪怕贾琏也算是京中勋贵之后,但是摆在这些人面前,论财力,差之千里,论背景,这里几乎个个都能攀扯上京中或者南京的官员们,相比之下,贾琏那点儿底气根本不够。
段喜贵同样如此。
之前在被人眼中他就是一个来自大同的乡巴佬土鳖,丰润祥那点儿家当换了在别处还能有人正眼看几分,但是在这些人面前,那就根本不够了。
若不是有着表弟这层关系,他连踏进这个门的资格都没有。
看着客人陆陆续续登门,贾琏和段喜贵都早有分派。
贾家好歹也是金陵老牌世家,虽说现在嫡支到了京师,但南直这边好歹也还是有些跟脚,而两浙这边和南直这边素来同气连枝,所以南直和两浙的士绅商贾主要就是贾琏来接待应酬,而闽地的来客则主要是段喜贵来招待。
二人也是早有准备,名帖也早就备好,等到人家名帖送上来,二人也要主动应和。
见客人川流不息,瑞祥和林家那边叫来的几个仆役忙得飞起。
贾琏和段喜贵来回不断地把客人带入外院专门空留出来的大厅,哪怕是这段路只有几丈,但人家都得要攀拉着说好一阵,短短半个时辰,二人的内心格外爆炸而充实。
眼见的堂内人越来越多,堂内左右各列成三列的椅子大部分都已经坐满了,还剩下几个贴着名字的座位上尚无人。
巳正到了。
看见贾琏和段喜贵二人都已经站在了居中正椅两侧,大厅内顿时安静下来。
“修撰大人到!”
习练了几日的瑞祥抑扬顿挫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从后堂转入,那个将要决定在座众人未来营生的负手青色身影昂然而入。
几乎是下意识的,大厅内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伴随着椅凳稀里哗啦一阵响,虽然声音不一,杂乱无章,但那副阵势却是让人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