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不动声色的寻找话题入口,开始寻机击破自己母亲逻辑思维。
“长房那边老师替我下聘了沈家女,沈家是老师的同年,现在是东昌知府,您也知道咱们老家是山东,这一门亲事难道父亲母亲不满意?”
段氏一窒,她对沈家这门亲事当然是满意的。
她了解过沈家不但是苏州名门,而且书香世家,家中多出读书人,沈珫也是进士出身,现在是四品大员,还是冯家老家的父母官,这样的亲事,怎么能不满意?
至于修国公这些就更不用提了,冯紫英也没那么多心思去过问,既不熟悉,也没有什么特别,自己何须要去费神费力的去琢磨?
“母亲,姨娘,这些都不合适。”冯紫英深吸了一口气,“而且儿子也有考虑了。”
“都不合适?你有考虑了?”段氏冷笑,“我就说嘛,怎么铿哥儿今日嘴变得这么甜了,原来是早就有准备啊,不合适?两位王爷的妹妹嫡女都不合适,国公家的嫡女也不合适,那你给我说谁才合适?你老师替你找了一个书香世家,你父亲也来信说这是文臣嫡女,对你日后有帮助,那好,总不会三房也要再找这一样的吧?”
“……,铿哥儿,冯家是武勋世家,同气连枝,恐怕也不能忘本,你娘虽然不懂许多事情,但是也知道若是一下子想要和自己的出身划清界限,怕不合适,也会遭人诟病,便是你老师那边恐怕也不会认同,你爹当初那么难,也没敢说就和那些人不来往了?再说了,现在像王家、牛家这些不也在支持你么?”
冯紫英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自己老娘,还以为自己老娘就这么随便被自己哄好了,现在看来,自己老娘是早有准备啊,这才是姜是老的辣呢。
不过他既然敢挑明摊开,自然有准备。
“母亲,儿子从未说要自己的出身划清界限,相反,儿子还觉得自己的出身会是儿子将来的很大助力,您也说得没错,王公和牛公现在和我们冯家关系密切,儿子也有很多事情有求于他们,当然他们也希望通过儿子来和老师他们那边沟通协调。”
冯紫英的话也让大小段氏都有些意外,交换了一下眼神,大段氏才问道:“那你是何意?”
“关键在于您说的那些都不合适,您对很多事情也不了解,北静王爷那位妹妹,我知道,的确京中上门提亲的人不少,但是不适合儿子,具体原因儿子此时不说,若是娘有机会不妨写信给父亲,父亲肯定不会同意。”冯紫英沉静自若,“东平郡王那边略好,但东平郡王府上这么些年来一直不顺,冯家不宜和他们穆家结亲,若非如此,荣国府贾家贾宝玉为何不向穆家提亲,贾家和穆家关系可比我们冯家与穆家关系密切太多了。”
“那修国公侯家……”
“娘,四王八公,都不合适,您应该看得到这几家的情形,修国公侯家和我们素无往来,他们家内里底细也不清楚,而且娘和姨娘在这里,儿子丢一句实话,皇上对四王八公印象不好,相比之下像我们这些十二侯一类的寻常武勋反而要好得多,您看看牛公这京营节度使才当了多久,便打发出京了,而现在京营节度使都没有任命,宁肯空着也不让牛公当,您想想,……”
冯紫英这一番半真半假的话把大段氏给说得犹疑起来,倒是小段氏在一旁悄悄用扇子遮面微笑,慌得冯紫英赶紧使眼色给自己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