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下文渊阁的神枢营继续向西面的七部衙署发起进攻,而在得知文渊阁失守之后,旗手卫这边的士气也备受打击,连连溃退,迅速退缩到了承天门一线。
“怎么办,大人?”张瑾面色铁青,恶狠狠地注视着东面火光飘忽的楼宇,旁边的副手也有些紧张地问道:“顶不住了,不是说五军营会抢先过来帮助我们清理掉四卫营和勇士营么?怎么反而成了神枢营打过来了?麻承勋在干什么?”
张瑾摇了摇头。
他意识到自己走错了一步,不该在老上司卢嵩的强压下上这条船。
倒不是说违背了本意,本来吃了这碗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为错,良禽择木而栖嘛,但是错就错在低估了冯紫英对京中诸军的控制力。
麻承勋显然没能真正控制住五军营,否则以五军营对神枢营和神机营加起来一样有压倒优势,现在竟然毫无消息。
这只能是冯紫英显然在五军营中留了一手,而且这个一手肯定不止于土文秀留下的西北军许国业那一部,还有其他,以至于麻承勋现在大概还在为消弭内患而头疼,还来不及向这边发起进攻。
现在局面倒转,连内阁诸公都被神枢营“抢”了回去,这就麻烦大了。
而且现在神枢营攻势如潮,七部这边守不住了,也没法守了,在没有麻承勋的五军营支援下,本来应对四卫营和勇士营进攻时就显得左支右绌,现在神枢营加入进来,已经形成了压倒性优势了,自己这点儿人马根本抵挡不住,下一步不仅仅是七部衙署要被攻占,更可能的是宫禁一样要被夺回。
可以想象得出来,现在内阁诸公对宫中那一位有多么的厌恶,不惜一切代价打下来,然后没准儿来一壶鸩酒都未可知,哪里还顾得了攻打宫城会带来什么影响了。
现在该怎么办?
看着已经有些精疲力竭难以支撑下去的手下,张瑾也是后悔莫及。
当初卢嵩强压他要站在万统帝和李三才一边时,他就犹豫不决,虽然对给内阁当鹰犬不太认可,但是说实话他对万统帝同样没太多好感,可卢嵩已经站了队,自己手底下一帮骨干武官基本上都来自己龙禁尉,如果和卢嵩唱反调甚至割袍断义一拍两散,他不确定这些手下会不会都站在自己这一边。
张瑾沉默不语。
这种情形下,还有回头的余地么?他不确定。
但是他知道手底下这些人心思恐怕已经浮动起来了。
若是五军营把神枢营和神机营解决了来增援自己,那么手下这帮人恐怕还能稳得住,觉得这条路也不错,背叛了内阁和冯大人这边也算值得。
但是现在却恰恰相反,局面极度不利,再不果断转向,恐怕就真的要沦为日后开刀问斩的首犯了,旗手卫只怕最终就会被打入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这种情形下,也由不得这些人心思各异,存了某些念头了。
“那你觉得我们该接受冯子仪的要求么?”
张瑾性子上有些优柔寡断,这等时候,他也还是有些拿不定,而恰恰是这种性格上的犹豫不决,才会让卢嵩看穿了他,所以逼迫他倒向了这边。
“那要看大人你来决定了,不过现在局面已经日益明朗了,咱们现在唯一的倚仗就是还守着七部衙署一帮人,或许这也是冯子仪找上门来的缘故,或者说,这就是我们唯一的资本了,没有这一点,也许冯子仪也懒得来找我们,神枢营和勇士营一联手打过来,我们根本就没有胜算,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多少。”
手下似乎也能感受到现在张瑾的纠结和懊悔心理,但是现在局面已经演变成这样了,你也无力改变,只能面对,而且要尽快做出明智的决策。
张瑾双手十指交叉合在一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终勐然一咬牙:“好,去请冯子仪来,既然我错了,那就不能一错到底,我愿意负荆请罪,去见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