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地在这片平地上耸立起这样一个营寨,即便是傻子都能想得到对方在这里设置营垒的目的,就是要利用这一处小山包的地势优势来阻敌,而设置营垒不过是将这种阻击又是扩大化罢了。
如何阻敌,当然就是用自身的优势来予以敌人以打击,而火器就是周军的优势所在。
正因为如此,环绕营寨骑射抛射,先用这种分进合击骑射来给营寨内的敌军造成杀伤就是必然选项,他们也清楚靠骑兵是无法拔除这样一个钉子的,最终还是要动用步兵,但是能够先用自身优势尽可能削弱敌军,也是第一选项。
只不过这些建州骑兵显然低估了周军为此所作的准备,哪怕他们要夜有所准备,一直保持着相当距离,同时也利用轻骑机动优势绕行来减少被直接攻击的风险,但是当上百支的火铳同时攒射时,这种伤害一样一样是无法避免的。
炸营一般的建州游骑勐地窜开,想要逃出火铳的设计范围,但是第一轮打响,第二轮紧随而至,几方的火铳射击次第开打,也使得环绕的建州骑军纷纷中弹。
短短几息时间里,围绕在营寨周围两百步距离内已经丢下上百具建州骑兵尸体和仍然在哀嚎的伤员,还有一些失去了主人的战马漫无头绪地在战场上四散奔逃,这一副场景看上去竟然很有些沧桑感。
损失百人对于扈尔汉来说微不足道,但是这刚一接战就迎来这种损失,还是让扈尔汉有些气闷。
前方报过来的情况也让扈尔汉意识到周军并非毫无准备,但是他并不惧怕,相反对方摆出设置营垒来阻敌,而非主动迎地,充分说明敌军在兵力上居于劣势,尤其是在并不知晓己方这支奇兵突出的情况下,这更增添了扈尔汉的信心。
只不过这个利用小山坡设立的营垒还正好卡在了这一片平原的咽喉处,要从这里通过避免不了要进入对方火器的打击区域,尤其是对方还在这一出最大营寨的两侧后方都设立有略微小一些的营寨,显然就是要利用这些营寨之间的相互配合来阻击己方前进的队伍。
或者说这就是一个延阻的方略,迫使己方要想顺畅不受干扰地通过这里,不得不拔除掉这些营寨营垒,而对于居于前锋的骑兵来说,就有些为难了。
“看样子周军还是早有防范,虽然说不知道我们的来路,但是提前就在这里设立了防御性的营寨,但是在费英东大人那边如此压力之下,他们应该不可能在这边留有多少兵力布防才对,如果我的预料不错的话,总共也不会超过三千人!”
扈尔汉很果断地做出了判断。
西线周军兵力不算充裕,和费英东的对峙鏖战拖住了周军大部,就算是周军这边谨慎警惕,提前在侧翼就有布防,但三千人就应该是极限了。
事实上在之前朱梅他们也的确只在这边布设了两千人的防线,甚至还分成了几段,只有到冯紫英把建州军可能要从边墙外奇军突袭的可能性提出来之后,朱梅这边才开始加强这边的防范,随着了解到的情报映证可能来袭的建州军就是要用这一招黑虎掏心来直接从侧翼击穿周军防线,所以才会迅速提升到更高的高度,也才有朱梅从六千人又随后增加两千人和冯紫英的亲军作为预备队。
建州骑兵很狡猾,在遭遇了两三轮火铳打击之后就已经试探到了营寨的短板或者说不足之处,因为这样一处以高地为中心的营寨呈长条形,他们便避开前段和后部,不断从侧翼飞驰掠过,利用骑射带来箭雨覆盖来给己方带来杀伤。
这一定程度上也让己方有些压力,虽然在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木盾和双重牛皮遮盾撑起来,将绝大部分箭失隔绝在外,但是始终有一些变换了方向和角度的流失会钻进来,依然会带来伤亡。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炮队只伤亡了不到五人,其中一死四伤,两人还能战斗,但长矛队损失大一些,有二十余人在流失中阵亡,四十余人受伤,火铳手伤亡数量接近百人,好在轻伤较多。
与之相对的是建州骑兵在不断的驰射过程中被火铳手的攒射击中,陶大生初步估计应该在三百人左右。
这样的战损对比,陶大生是满意的,已经牢牢写在了功劳簿上,这一战之后,只要大家还能活着,那封赏不会差。
只可惜虎蹲炮不能用,否则一轮炮射下来,起码能留下数十上百的建州骑兵,但陶大生也知道这不能用在这些滑不熘秋的骑兵身上,一旦被他们察悉炮阵布置,他们不但会轻易躲开,而且更为关键的是会提供给后续来进攻的建州步兵。
没有步兵,他们是打不下这座营垒的。
当远处的建州军阵不断向这边推进,已经进入视线时,陶大生就知道真正的考验要到来了。
千里镜中可以看得出,居中的步兵阵型略显散乱而粗糙,而且和两翼的步军也有些不同,服饰更多毛皮而非标识统一的建州披甲,这让陶大生也有些诧异,不像是成建制的建州军,更像是才集结起来的部落军一般。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无论是谁,只要敢来,陶大生都会让他们留下记忆深刻的一幕。
“胡二,该准备了,来大活儿了。”陶大生终于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扬起下颌示意旁边一直蹲在一旁,手中一面木盾架在肩头的家伙,炮队哨官胡二。
“知道了,我还没瞎,让潘老三他们的火铳手先打两轮吧,打两翼就好逼得他们向中间靠,我们好给他们来一盘大餐,……”
胡二的声音有些嘶哑,但更像是酝酿着某种嗜血的情绪,每一次炮战之前,这家伙都会有这种兴奋起来的嘶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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