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令脸色灰白地站在窗前.
被汗水打湿的发梢黏糊糊地脱落在额际而身上多日未洗澡发出的汗酸臭味挥之不去.
换了以往他这个本来好洁净的性子也早就无法忍受了但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
命都快要没了还在乎这个外间堂中人依然在吵吵嚷嚷却他无动于衷.
竖子不足与谋
一帮只知道自家槽里那点儿食的蠢货只有当乱军冲进城里来刀架在颈项上才会明白到那个时候谁和他们有约定都只是一张废纸
也不想想这些乱军见了财货会忍得住手
真以为那摇天旗在外边儿有点儿信誉就能令行禁止了
笑话连边军都做不到他能做到就算他能做到他手底下那些人呢他约束得住
还有那些不属于他管得其他几股乱军呢想到这里夏之令就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叹.
外边的乱军人数越来越多了实际上不是乱军而是那些来自各地的灾民流民饥民
他们打绥德城被击退冲击米脂城被打得落花流水去葭州更是被边军撵得狼奔豕突可自己这吴堡却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也没有这个好条件啊.
这些乱军乱民都是听到了吴堡城即将被攻破的消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就是为了讨一口食填饱肚皮.
葭州绥德米脂青涧甚至还有不惜冒着被黄河水吞噬从山西临县那边乘坐羊皮筏子漂过来的人数与日俱增.
夏之令也想不明白怎么连山西那边的流民也往这边儿跑陕西情形可要比陕西糟糕得多.
大概也就是冲着这糟糕的情形而来吧只有一切被打烂搞乱这些灾民才有机会.
想到这里夏之令脸色越发难看.
绥德葭州米脂虽然也乱了但是起码人家州城县城还算是稳定还牢牢掌握在官府手里但吴堡孤悬在黄河岸边在周围其他几个州县自顾不暇的时候在延安府更是束手无策的情形下一切只能靠自己但现在看来自身的力量却是难以解决当下的厄难了.
依靠手中的衙役和民壮再联合了逃进城里乡绅们的家奴家丁在城外乱军发起进攻之际夏之令咬紧牙关率领全城人打了两仗.
夏之令也知道自己指挥得很烂他本来就是文人又从未习过武事全靠着一腔热血和勇气来鼓起大家的斗志守城还好城外的这些乱军表现更糟糕两仗打下来乱军丢下了一二百具尸体退了下去这两日便一直没有再发起攻击.
据城里消息灵通的人士说他们应该是在商讨协调如何联合进攻还在等待更多的乱军乱民到来.
想到后者夏之令就更觉得绝望.
他已经向延安府榆林镇和陕西都司发出了求救信.
问题是后者他根本不抱希望本来就是一个摆设训练的全省卫军情况烂得一塌糊涂夏之令自己都不信.
而前两者一样有点儿远水解不了近渴的感觉.
延安府远在肤施而且同样面临着鄜州洛川宜川乱军的威胁南面乱军势头更猛延安府那点卫军自保都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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