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被气笑了,手忍不住按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摩挲,又敲击了几下。
“抱琴,大姑娘和你是昏了头还是瞎了眼,或者猪油蒙了心?和苏菱瑶交好,那怎么她被关押起来的时候,苏菱瑶未曾把她解禁,却拖了几个月?此番大姑娘能得解脱,是苏菱瑶来邀功?”
冯紫英脸色不善,语气也变得冷厉起来。
“我告诉你,大姑娘能得解脱,主因是贾家垮了,宫里人不认为大姑娘还能有什么威胁,可有可无,次因是我让周德海轉話给周培盛,贾家,乃至冯家不想掺和宫中那些破事兒,让他给一份薄面,去和许君如打招呼,莫要逼着善人起恶心,所以许君如才会接触大姑娘的幽闭。怎么,这却成了苏菱瑶的功劳?她现在成日里替福王礼王擦屁股还来不及,还有心思来管你贾元春这点儿狗屁事儿?”
这一番话说得有些毫不客氣,便是抱琴站在厅中也听得脸色煞白,原本丹红迎春也有些哆嗦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站在一旁的鸳鸯听得冯紫英这般粗暴生硬的话语,也是惊得把手里的汗巾子差点儿绞碎。
在她印象中,冯大爷素来都是喜怒不形诸于色的模样,更多地还是翩翩君子的和煦面目,但没想到今日却看到了这一幕,而且是对抱琴,贵妃娘娘的贴身侍婢,带话人。
什么时候大爷对贵妃娘娘的态度变得这般张狂,恶劣,甚至是不屑一顾了?
若说是大爷因为贾家覆灭而趋炎附势,或者避祸不及,但是之前冯家声威早就不是贾家可比了,而且贾家出事之后,冯大爷也从未避嫌,照样出入贾家,而且还不遗余力去龙禁尉打点,入诏狱安抚,毫无顾忌,怎么现在却对贵妃娘娘这般不客气了呢?
傲上而不忍下,欺强而不凌弱,恩怨分明,信义素著这几句词儿突然在鸳鸯心中蹦出来。
这是形容谁来着?
里的关二爷啊,鸳鸯看着冯紫英丰神俊朗的面容,心中情潮泛滥,一时间有些痴了。
冯紫英完全不知道身旁鸳鸯会这般看自己,但即便是知道,那也对这份“崇拜景仰”笑纳了。
冯紫英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这才又道:“抱琴,你回去之后告诫大姑娘,各人安分守己,莫要生出一些是非心,宫中那趟浑水不是她能去搅和的,现在皇上昏迷不醒,她就静心养性,各自在家安好就好,你可听明白了?”
虽然脸色苍白,原本娇俏的面庞也变得有些柔弱起来,但抱琴还是不肯退缩,嘴角浮起一抹倔强:“大爷要这般说,奴婢也无从回答,但是大爷为何却对娘娘存着这般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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