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算得了发疯?我便是睡我的女人,谁又……”贾琏话音未落,便听见那边传来声音:“平儿,二爷喝多了几杯,你且好生侍候着,莫让他受凉了……”
平儿捂嘴噗嗤一笑,“瞧瞧!还不赶紧过去,奶奶可是惦记着你呢。”
贾琏身子一僵,只能叹了一口气,狠狠的剜了对方一眼,“浪蹄子,总有一日要让你逃不出我手掌心!”
说毕这才迈着步子气哼哼的直奔那上房去了,没到一炷香工夫,便听得那边哼哼唧唧的叫了起来。
慌得平儿赶紧出来,招呼丰儿把院门关紧,那边门上棉帘扎好,省得那钻人心肺的声音四处乱窜。
一直把这等收拾妥当,平儿这才回到屋里,安抚住乱跳的心房,靠在那床头寻思起自家事情来。
冯紫英只觉得自己似乎处于一种悬浮状态下,晕晕沉沉,但是睡得却很舒服。
鼻腔里有一股子以前从未闻过的淡淡香气,说不出的好闻,也不知从何而来,
也不知身处何处,此时他甚至回忆不起先前的一切,自己难道是做了一场梦,这还是在原来的那个时空中?
她跟在贾琏身旁,也不是没见过贾琏周围那些个狐朋狗友。
喝酒赌钱,听戏逛楼子,放浪起来便是不管不顾,有一两次遇上那些人,那直勾勾的目光就像是要把人衣衫剥光一般,看得人心惊肉跳。
“不过你家那叫瑞祥的小子却没见着,先前二奶奶让昭儿去找了,到这会儿都还没回音呢。”
冯紫英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厮,回去之后定要好好责打,……”
“那也不必,这等小子本身顽性就大没准儿觉得主人有安排,便自个儿玩去了,不过冯大爷现在这般体面,出门还是得当多带一两个人才是。”平儿微笑着道。
“是,是,我们冯家回京里也没两年,所以……”冯紫英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冯家阖府上下就不到一百号人,自己都还嫌多了,但为了维持体面都还得要撑着,甚至都还得要添人。
这光是荣国府上下光是男丁就是四百多号,这主子仆人丫鬟婆子下人加起来是一千多号人,十多倍于冯家,如何能比?
平儿其实也是知晓冯家一些情况的。
这冯家原先在大同,回京还不到两年,听说这冯家主母也是个疏淡性子,不喜欢管府内事儿,主要是一个姨娘在操持,而且听说这冯家在外营生不少,那位姨娘主要也是负责外边营生,估计这府里边日常杂务就没有太多心思操持了。
这些话都是从凤姐儿那里听来的。
说起人家一个姨娘都能操持外边营生收入,无心管府内事务,凤姐儿也是感慨万千,直说这府里还是得要有一个在外边能做官扛事儿的男人才行,要不光靠着这府里边老一辈遗留下来的这些家当营生,入不敷出,今年典当些出去,明日又卖掉一些,这一来二去的,只怕三五年下来,便要坐吃山空了。
“那倒也不要紧,冯大爷这要读书也就是要在京里一直呆下去了,这府里事务自然可以慢慢来调理,若是日后成了亲,那便简单了。”平儿也是没话找话。
这冯大爷现在动弹不得,那便有吩咐自己要侍候好,两个人孤男寡女的,总不能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看着吧,还不得找点儿话题来。
可这冯大爷是在外读书的男人,和自己这内宅的一个丫头能有什么说的?还不就只能就着人家的话题随意搭话。
冯紫英对平儿印象很好,一是因为《红楼梦》书中就对此女评价极高,给冯紫英留下很深印象,二来先前人家侍候自己,自己好像还有无心唐突之举,人家也丝毫没计较,而且言行举止也是颇知进退,难怪能和鸳鸯并称贾府两大顶级丫鬟,便是紫鹃、袭人、晴雯都要逊色一筹。
冯紫英也觉得有这样一个机会能和这个王熙凤的身边人,贾府里的顶级丫鬟说说话挺好,平常里怕是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接触到,这说话总是最能了解一个大家族内里根底的办法,哪怕对方再怎么刻意隐藏,那也能收获不小。
更何况对方对自己怕也没有那么多防范,顶多也就是谨慎一些罢了。
”平儿姑娘怕是跟着二奶奶进的贾府吧?算算应当有几年了,琏二哥成亲的时候我还在大同,回来不了。”冯紫英示意,平儿便明白对方还想喝水,又倒了一杯替对方送过去。
“嗯,有四五年了,元熙三十九年跟着二奶奶过来的。”平儿也有些惊讶这冯紫英怎么还能和自己聊起这些话题来,颇感意外。
一般的大老爷们儿是不屑于和宅中妇人说这些的,更何况自己还是一个下人,这冯大爷在外边风光无限,怎地还对这等琐碎闲事儿感兴趣?又或者是觉得枯坐无趣,有意挑个自己能搭话的话题来?
想到这里,平儿心里又多了几分好感,这般小小年纪,却也能知情察意,难怪人人都是夸赞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