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文言吃了一惊,看着冯紫英,“大人,这怎么可能?朝廷是正统,湖广西南怎么……”
冯紫英目光炯炯,汪文言一时为之语塞、
冯紫英轻笑:“正统这个定义要看谁来说?你觉得呢?”
“可太上皇还在,当初是他确立的皇上,……”汪文言强辩,却又有些底气不足。
“是啊,是太上皇指定确立当今皇上,可是如果他现在态度变了呢?抑或他不在了呢?”冯紫英悠悠道:“义忠亲王可是二十年的太子,在江南名望有多高,影响力有多大,文言不会不知道吧?在当今皇上登基之前,天下都理所当然觉得该是义忠亲王登基为皇的,那现在如果有什么变故,这民心民声,还不是操纵在士绅们手中?”
汪文言张口结舌,无言以对,良久才闷闷地道:“大人所言的确有道理,但是当今皇上登基已经十年,时移世易,帝位稳固,朝臣拥戴,就算是在江南,只怕已不复有往日情形了,士绅也好,商贾也好,都是趋利避害讲现实的,要让他们拿自己身家性命乃至一族人的命运去搏这种虚无缥缈的富贵前程,只怕说得热闹的人不少,真正敢于付诸实施的不会有几个吧?”
“正常情况下是如此,如你所说,朝廷正统,当今圣上是没的说,但是在一些条件发生了变化,而且又有有力竞争者出现的情况下,并非所有人都能理性冷静看待这一切的,富贵险中求这句话在很多人铭刻在心,尤其是他们认为希望很大的情况下,就会有一搏的狂热和勇气了。”
冯紫英从来不会轻看人心,就目前来说,的确自己猜测的那种情形可能性不大,但是外界因素如果出现一系列变化,量变到质变,那就很难说了,他不认为义忠亲王、牛继宗、王子腾、汤宾尹、顾天峻、贾敬、甄应嘉这些人是蠢人,这些人哪一个拿出来都是人中俊杰,而集合在一起,能做出多大能耐的事情,你可以想象得出来。
“所以大人才会把这些江南商人邀请到京中来,探听一下他们的口风?”汪文言明白了冯紫英的意图。
“除此之外,还能找到更好的理由和借口么?”冯紫英苦笑,“我现在是顺天府尹,不是中书舍人,也不是商部主事,没有理由像还在翰林院厮混时候那样随意出入江南吧?就这个借口理由,我都琢磨了许久才算找出来的。”
“既然如此,大人其实也可以借这个机会一窥这些江南商人的心思,第三轮便是集中发卖田庄、铺子和宅邸,铺子和宅邸以京中最多,田庄也以京郊居多,江南商人既然受您之邀而来,肯定多少也该有有所表现,若是只顾着买古玩首饰或者江南那边的田宅,而不肯买京中宅邸铺子和庄园的,不能说就一定有什么,但是起码说明他们不看好朝廷这边,而愿意买京中宅邸庄园的,也许就是认可朝廷这边的,……”
汪文言的观点冯紫英听在耳中,笑了起来:“你觉得这应该是他们的投名状或者保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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