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溪先生的话,学生不敢苟同。”
无人好插话,那就自己上。
冯紫英也意识到这一场打压风波是迟早要来的,对方明显就是要来寻衅挑事儿,只不过这厮倒是会找机会,想要挑起青檀书院和崇正书院这北地书院之间的内部之争。
缪昌期也没想到此子真的是如此桀骜,换个别的人,也许就恭恭敬敬的接受自己批评,甚至请自己继续批评了,再不济也不该老老实实的不言不语缩在一边儿了,这个家伙居然敢反驳?
“俗话说得好,灯不拨不亮,理不辨不明,学生和文弱兄的确在大护国寺里有一番辩论,但是我和文弱兄都觉得这是一些学术观点之争,甚至是一些针对当下士林中一些不思务实却喜好卖弄的不良习气的看法,应该说我和文弱兄最终取得了一致意见,所以也才有这一次我们青檀书院和崇正书院联手举办这样一场经义学术切磋探讨活动。”
冯紫英毫不客气的就把杨嗣昌拉下水,想置身事外?哪有那么容易。
说好要就有些风气上的问题来和南方士林来一次交流,这个时候看到人家替你说话,你就想偃旗息鼓或者暂时搁置了,这恐怕不该是一个有风骨的士人学子的品行吧?
见冯紫英的目光望过来,里边似乎有一些说不清楚的味道来,杨嗣昌也是脸一热。
他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青年,还远未混到像他老爹那样在官场里如鱼得水的地步,基本的道德观还是具备的,起码在这种场合下,他还真做不到翻脸不认,也许十年二十年之后就说不清楚了。
“哦?学术观点之争,不良习气?”缪昌期何等人,立即就听出了冯紫英话语中隐藏的意思,脸色一寒:“你小小年龄,进青檀书院多久,就敢妄谈学术观点之争?不良习气,你懂得什么叫不良习气?”
“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既然这厮如此不客气,冯紫英也就没打算退让了,此时退让除了让书院失色丢脸外,收获不到任何东西,没人会认为你是在尊重前辈,尤其是南北之争如此分明的情形下。
如果不是考虑到太过伤人,他差点儿就要说乌龟活一千年也是乌龟,和年龄大小无关了。
“我想大周也没有哪个律法规矩不允许大家进行学术探讨,士林中也没有说普通学生就只能闭口不言只能听学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只能培养出一帮亦步亦趋听毫无风骨的傀儡?难道说江南士林文风尽皆如此?”
“昌黎先生也曾说过,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不禁相互切磋探讨,怎么我和文弱兄的一番探讨就要上升到妄谈的高度了?那谁才能谈,只有西溪先生一个人自说自唱么?其他人都只能阿谀附和?”
冯紫英撕破了脸就要开始发飙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哪怕是师长前辈,也不可能样样正确,朱子亦云,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泉活水来,这正是我们士林学术水平不断攀升的根本,上古先贤亦有不明白之事,为何到了当下,反而不能争辩,只能听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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