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缺粮,九边军镇、辽东和京师城的粮食供应均来自湖广和江南,像山东、山西、河南等省,理论如果不遭遇灾年,亦能自给。
但是自元熙二十年以后,小冰河时期让整个北地都呈现出一种灾害不断的景象,三年便有两年是水旱灾害,间或还有蝗灾,而且一旦遭遇旱灾,旱情尤为严重,加水利不修,地方应对能力越发孱弱。
每一次遭遇水旱灾害都是对北地民众一次洗劫性的冲击,普通百姓民不聊生,更无积蓄,导致灾害之后的流民规模也越来越大,尤其是像、陕西、山西和河南三省,流民几乎成了每年冬春之际的一种“自然现象”了,仅仅是规模大小不等而已,而最易受到冲击的就是京畿。
要解决京畿稳定问题,没有粮食作为兜底是万万不能的,冯紫英深知这一点。
前两年郑继芝担任户部尚书时,虽然京仓粮食储藏状况不得而知,但是起码漕运顺畅是保证了的,只要有源源不断的湖广和江南粮食运来,那么京畿稳定还是有保障的。
但现在西南战事拖住了湖广,而江南士绅对朝廷不断加征的赋税不满程度正在积聚,而且其中还潜藏着义忠亲王这个定时炸弹,冯紫英不得考虑多一些,远一些。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
即便是自己没出任顺天府丞,冯紫英也准备向齐永泰和户部尚书黄汝良提出这个建议了,现在既然自己出任顺天府丞,那么有些事情就更是顺理成章,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做,但他肯定要做起来,而且要做扎实。
见丈夫一时间没有说话,手却又落在自己肚兜下胸脯痴痴出神,沈宜修羞得脸烫,推搡了一下丈夫:“相公!”
“哦,我正在想粮食的事情呢。”冯紫英这才回过神来,收回手。
沈宜修整理了一下衣衫,拂弄了额际的秀发,轻声道:“那相公觉得府里现在需要不需要多添购一些粮食储藏起来,以备不测?”
冯紫英迟疑了一下,“现在?咱们府里这样去购粮,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沈宜修笑了起来,“咱们府里纵然要储藏一些,又能买得了多少?阖府下不过百十号人,储存足够一年的粮食也不过六百石粮食,在多抛一些,八百石绰绰有余了,对偌大一个京师城数百家粮铺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如果相公还觉得不稳当,不妨直接让人到通州码头去买,几百石粮食简直在那里简直就和在粮铺里买一石粮食差不多。”
冯紫英也不禁哑然失笑,自己也有些太过于谨慎了,京师城百万人,每天消耗的粮食都是以万石计,数百家粮铺,哪一家一日不卖出数百石米麦粟?
“另外,若是相公还是觉得不稳妥,薛家妹妹她们那边原来不也曾做过这般营生,不妨以要重开米铺为由,从通州那边购入一些米麦,留作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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