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芳,你的意思是现在冯唐可能还么有找到应对这种局面的解决之策,所以只能采取这种被动的策略来对付我们?”努尔哈赤沉声问道。
“看起来是如此,但即便是这种应对之策也会给我们带来很多麻烦,据我所知冯唐一直在像大周朝廷内阁和兵部建言,希望加大力度扶持内喀尔喀人和海西女真,乌拉部突兀地迁徙到叶赫部境内,现在报团取暖,如果得到大周的支持,他们会做什么?”
李永芳在辽东镇经营多年,虽然一直是一个游击将军,但是却是相当圆滑,人脉深厚,知晓许多情况,也隐约知晓辽东镇要支持叶赫部向北拓展,牵制建州女真。
“东海女真?”努尔哈赤脸色阴沉下来,如果获得了大周物资财力支持,那东海女真那帮野人会如何选择还真不好说,毕竟叶赫部也是女真人,“那我们不会放任,叶赫部会付出代价。”
越是丧失了战意和斗志,就意味着越是只能以一种被动甚至退缩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到了这一步,就没有什么人愿意打仗,尤其是出边主动一战了。
在信中冯紫英也和坦率地告诉父亲,目前辽东还不具备和建州女真单挑的实力,辽东更应该持续不断地改组军队,将那些已经完全丧失了一战勇气的军队果断调整,无论他们弓马多么精熟,经验多么丰富。
没有打仗勇气的军队,已经不能称其为军队了。
“文诏,来,看看紫英来的信。”曹文诏进来的时候,冯唐已经看完,把其中专门谈及辽东军务的几页递给了曹文诏。
“哦?紫英来的信?黄得功和左良玉部的去向定下来了?”曹文诏笑着问道:“这两人一去就不复返了,总督大人你岂不是亏大了?老尤赚到了。”
“紫英只说可能要等到兵部点验之后再说,不过虎山的那一部怕是回不来了,救下李如樟部,虎山可能会成为最年轻的游击。”冯唐也很得意。
曹文诏看得很仔细,尤其是关于内喀尔喀人那一部分,更是反复研读,“大人,内喀尔喀人可信么?紫英见过宰赛,但是宰赛素有野心,……”
“我觉得紫英说的是对的,如果宰赛没有野心,恐怕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好事,正因为他有野心,甚至相当达延汗第二,那才会把察哈尔人当做猎物,我们需要的是时间,草原上乱起来不好么?”
冯唐的问话没能说服曹文诏,“可草原乱了,建州女真一样也会得利,科尔沁人如果成为建州女真的打手,叶赫部就很难存活了。”
“归根结底还在于我们自己。”冯唐喟然道:“科尔沁人这根钉子必须要拔除,否则其势必成为内喀尔喀、叶赫部以及我们这个联盟中间最大的祸患。”
“那大人打算如何解决科尔沁人?”曹文诏觉得有难度,科尔沁人位置十分紧要,正好处于叶赫部的西北部,向西就是内喀尔喀人,西南是察哈尔人,东南是叶赫部,东北则是散居的东海女真部落,但实际上现在已经逐渐被建州女真所控制。
“现在还没有太好的想法。”冯唐也叹道:“紫英在信中也提到,可能朝廷开年后会有人事上的大调整,咱们辽东明年的粮饷堪忧啊,火铳换装问题,恐怕也要大打折扣了。”
曹文诏吃了一惊,“那怎么行?那不是半途而废了么?”
“由不得我们啊,我总觉得这里边会有什么说不出古怪。”冯唐有些话还没好说,甚至冯紫英在信中也没有提及。
朝廷内部关于军饷的去向也争议极大,倭人在长江和运河沿岸的袭扰的确又给了朝廷一个重击,尤其是截断了漕运更是朝廷不可承受之重。
南直隶诸府的军备废弛,也使得江南士人攻讦不断,要求重新加强江防和漕运防务的呼声渐高,冯紫英觉得这里边似乎有人在推波助澜,但一时间还查看不出来什么端倪。
毕竟江防废弛也是事实,江南军务懈怠已久,江南士人为此奔走呐喊也很正常。
只是倭人这种一击而走的诡异做派让人费解,并没有掳掠到多少财货,但是却连续出击多地,造成影响极坏,像整个南直隶都是一片风声鹤唳,南京兵部更是接连上书,要求直接从江南起运的秋税中截留一部分作为军饷,组建江北镇和重建江防水师,这个意见也在朝廷内部引发巨大争议。
整肃江南防务是必然的,但以徐州为根据地组建江北镇,以金陵和扬州为根据地组建江防水师,所需银两在三百万两,这个数目太过巨大,明显超出了朝廷的承受能力,虽然南京兵部的意见是江北镇组建起来之后可以船运湖广用以西南战事,但是仍然大大超出了预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