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全府上下都知道我半夏是个直脾气,有什么说什么,一向是最爽利的!我对姑娘的心思更是忠诚明白……不像有些人,满肚子都是曲里拐弯的心思!”
细辛也急了:“这是什么话?我们做人奴才的,无非是为主子打算。主子需要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就是什么人。哪里能够因为你本来什么样,就让主子去迁就你呢!”这话说得很对,半夏虽然仍是气呼呼地,却也不说话了。
顾成卉却暗暗纳罕:细辛这丫头也不过才十几岁,竟然对职场就有了这样深刻的理解……虽然心里对两个丫鬟的评价都不错,可此刻她却冷下了脸。“我竟不知道,我五姑娘的地位什么时候这么牢固,在府里这么得势了——咱们的处境莫非你们不知道,这么四面楚歌、步步惊心的时候,我的丫鬟们里头,竟还能有空搞窝里斗!为了一句话,竟争得急赤白脸,生怕外面的苍蝇找不着缝来叮不成!”
将内部矛盾转移到外部、用共同敌人来淡化内部不同……别说,顾成卉这一手玩得相当自然。
两个丫鬟听了,果然干张了张嘴,都浮现出了一点愧色。
过了好半响,半夏才嗫嚅着道:“我们也不是因为什么大事而吵……姑娘,您莫气了。”
见二人俱低着头,火气被自己一训已经消了不少,顾成卉就摆出领导的样子,放缓了声调对半夏说道:“这件事,细辛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你也该收一收脾气。只不过,”她转向细辛道:“你对待自家人,为什么不讲讲方法?对待外人尚且要注意言辞呢——行了,还不快来给我换身衣服?”
前世听来的官腔还挺好用,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不影响两个丫鬟理解她的意思。她俩就互相瞟了一眼,别别扭扭着走上来伺候顾成卉更衣。半夏手上动作,眼珠子却斜着看着另一边,而细辛也板着张小脸不说话。顾成卉在中间这个难受,方才的派头也忘了,一会儿说说天气一会儿说说闲话,好不容易才把气氛说得活泛了一点儿。
换完了衣服,看见两个丫鬟仍然像两尊门神似的,她就说:“这样吧,我给你们说个笑话。你们谁先笑了,谁就输了。输的那个得在脸上贴纸条,赢的呢就负责在纸条上写字,写什么都行,怎么样?”
结果顾成卉还没有开始说,细辛就扑哧一声笑了:“姑娘这都是哪儿来的怪主意啊!”她笑了两声,再一抬头,瞧着两主仆看着她的目光就傻了:“不……不会吧?这就算我输了?这我可不服,姑娘还没开始说呢!”
顾成卉慢悠悠地狡辩:“嘿嘿,你怎知刚才那句话不是我的笑话。你笑了就得认,半夏,写条儿贴她!”
半夏脆脆地应了一声“哎”,赶忙转身去写条子了。顾成卉拦着细辛不叫她去看,过一会儿半夏就拿了纸条来,笑眯眯地“叭”一声贴在了细辛的脑门儿上。顾成卉定睛一看,上面写着“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八个小字。她拍手笑道:“好好——好!很符合细辛姑娘的精神风貌!”
这个词两个丫鬟就听不懂了,但把细辛给弄急了,她忙要伸手去摘条子看。半夏一下给她拦住了,瞪着眼睛吓唬她:“怎么,不服输可不行!你要是揭下来,我就半夜去你屋里,写你脸上!”顾成卉也在一边起哄,三个小姑娘又是笑又是闹,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早就消失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