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寿安堂的路上,橘白就十分不解。“姑娘,刚才是多好的机会啊,咱们费了这么大劲,您为什么还要替她说话呢!虽她现在被管制了起来,可是不过是几个月的工夫……”
顾成卉没有回答,反而笑问道:“你看过戏没有?”不待橘白点头,又道:“拿咱们京戏来说,一开场就有鼓点锵锵锵打响了,角儿们随着这个点走上台来,是唱是说……”橘白只觉自己更疑惑了:“您说的不错,但唱戏跟这事又有什么关系?”
顾成卉对身边的人一向非常有耐心,就解释道:“针对我的这些流言蜚语,都是开场前的鼓点,角儿们马上要踩着点上场了。我若这个时候不去打乱那个节奏,等她们一开始唱上了,我就更不容易翻牌了!”
看了看橘白,她把话说得更透了一些:“这本来就是一个仓促之计,没有充足的准备和后手,我自己都能想出十七八个漏洞来。可我不能等着他们发现问题,再顺藤摸瓜地想到我,我只能造出一个势……方才周姨娘说这肚兜可能是别人伪造的,我看父亲的神色就有点松动了。我自然要提出其他的可能,但却暗暗咬定肚兜是她的,才能让这怀疑始终梗在父亲心头,才能让父亲罚她,才能为我们争取到一点时间。”
毕竟身体里装的不是一个九岁的灵魂,她前世也与男人交往过,悟性又高,对人心还是有了解的。人就是这样,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去消灭它,它就永远都在那儿,随时等着破土发芽。更何况是这种把女人视为财产的古代男人呢!
橘白听得愣了,似懂非懂地想了好一会,才犹豫地问道:“那姑娘,您现在有了时间,下一步又是什么呢?”
等了一会儿,她却没有得到回答。橘白转眼一看,发现顾成卉神情淡漠,目光越过重重院墙望向遥远的天边,似乎没有听见她的问话,正在出神。橘白明明平日与顾成卉谈笑无忌的,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也不敢再问一遍了,低下头默默地跟上了自家姑娘匆匆的步伐。
虽然离着正月还有足足二十天,但空气里已经弥漫出隐隐的期待和兴奋来。即使没人说出口来,心里也偶尔会想到快过年了。而正是这种心照不宣的快乐,让顾府上下人等看着都活泛轻松了不少。关于顾五姑娘的流言,逐渐也没有人提了——又没有第二个主角,也没有发生曲折的故事,光是几句闲话,谁嚼多了不嫌无味?现在大家热议的可都是姹红园里的一夜风流故事……
顾成卉可不敢盲目乐观。周姨娘虽说暂时掀不起风浪了,但她的好主子孙氏一定还有后招。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硝烟,顾成卉在手里握住了几个布置,只静观其变。然而几日下来是一点风浪也没有,寿安堂西院里的丫鬟们开始还随着主子紧张了两日,没过多久已是全然松懈了下来,整日只为新年做起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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