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冬雪从地上颤抖着站起来,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赵春喜,指着虎哥那些人嘶吼道,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掉了下来,她的心随之也如那些掉在地上的泪珠一样,碎了。
曾几何是“父亲”这个词在她心里是多么的重要,病床上的那个男人对于这个词来说是多么的称职!
她还记得,父母刚刚下岗那会儿,家里实在拮据的要命,他为了她添置一件衣服,居然在下班的回家的路上沿途拣垃圾卖。
还有,家里穷,夏天没有电风扇,他为了她写作业能舒服点,就一直坐在一旁起轻轻地给她扇扇子,还有……
是的,此刻床上那个男人已经不配用“父亲”这个称谓了,她最多用他来代替。她甚至觉得一个亲手要将自己女儿推向魔窟的人是对“父亲”这个词最大的侮辱!
赵春喜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沙哑着说道:“雪儿,你听我说,你……”
“你闭嘴!我不要听!我不要听!”赵冬雪双手捂着耳朵,拼命地摇着头尖叫着冲进了洗手间,将自己关在了里面。
“女儿啊!是爸爸害了你,害了我们家!”看着都快要被逼疯了的女儿,赵春喜一边用拳头砸着自己的头,一边老泪纵横。面对这样的结果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可是他又不忍心抛下赵冬雪母女。
“为什么?为什么?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谁又能告诉我该怎么办?”洗手间里,赵冬雪无力地靠在门上,歇斯底里地嘶吼道。
她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视她为掌上明珠的父亲会变成一个赌徒,而且还要亲手将她推进魔窟。
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了这个家牺牲自己,还是让自己走向灭亡,逃离着一切!
她仿佛又回到了十二岁那年冬天的那个夜晚,那天晚上他们一家人出去逛街,在川流不息的人群失去了父母的身影。她好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父母,再也回不了家。
夜,很黑,很冷,她缩着脖子站在马路中间很害怕。孤独,无助,寒冷,全都袭上她那幼小脆弱的心灵。今天,那晚的一幕再显了,甚至比那更甚一百倍。
“妈妈,对不起,谢谢你的养育之恩。俊,对不起,雪儿没办法陪你走过人生的风风雨雨了,希望我们下辈子再相遇。”赵冬雪突然喃喃自语道,一滴滴眼泪悄然滑落下来。
事情的严重性和父亲的残忍最终将她推向绝望。她轻轻敲碎洗漱台上的一块镜子,捡起一块碎片放在了左手腕上。
俊,我要死了你知道吗?
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那个坏坏的同桌,以往有关两人的经历如同过山车一样不断在脑中飞速闪过,挥之不去。
最终她拿起了电话,拨通了那个今天中午才存入手机,被强行编辑为“老公”的电话号码,她想再听听他的声音。
电话接通之前那一刻她却意识到自己不知道要对钱多俊说什么,可能是心中还存在着一丝希望,电话一通就潜意识说出了父亲被打的事,然后机械式地回答他的问题。
听着电话那头焦急的声音,赵冬雪好想好想扑倒在钱多俊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发泄心中的委屈,让他安慰自己。
嘟嘟嘟……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赵冬雪幸福地笑了。
俊,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