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浙江布政使司衙门里,布政使汪名传今rì没有上堂,在后院的花厅,他心事重重地背着手来回踱步。
案头上是一份紧急从提学衙门抄录来的文章,这篇文章醒目地落在案头,令汪名传的目光每每落上去的时候,后脊便有些发凉。
他踱步了片刻,又寻了椅子坐下,目光触及到了那篇文章,他的嘴角微微抽搐,随即森然冷笑。
“老爷,南京都察院浙江科道御使江大人已经到了。”
汪名传整了整衣冠,将那份手抄的文章塞入了袖中,随即风淡云清地道:“请进来说话。”
片刻的功夫,便有个年轻官员急匆匆地进来,这人乃是浙江御使道科的官员,年纪不大,品阶也不高,却很是清贵,他步入堂中,显得很是浮躁,只是作揖见了礼便急匆匆地道:“大人,那徐谦的文章,大人可看了吗?里头的内容真是骇人,其心可诛啊,此人和那提学桂萼莫非是借机要邀宠吗?”
汪名传不露声sè,淡淡地道:“什么文章?你说的是院试的文章?”
这科道官员道:“正是。”
汪名传微微一笑,道:“国朝以礼法治天下,尊孔孟为先师,孝在仁先,仁在德前,那篇文章,老夫也看了,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代圣人立言嘛,文章写得不错,本官很是欣赏。”
科道官员皱眉,狐疑地看着汪名传,道:“大人的意思……”
汪名传的语气平淡,轻轻地吁了口气,道:“老夫叫你来,倒并非是院试的事,只是有两句话要问你。”
科道官员对汪名传已经带有了几分不满,却只能耐着xìng子,道:“还请大人示下。”
汪名传凛然正气地道:“老夫首先要问,坊间有诸多传言,说是本省提学桂萼在老父上年病重的时候,他不闻不问,反而在诞rì时邀请诸多好友,还请了伶人自娱,这些事,可是有的吗?”
科道官员连忙肃然起来,正sè道:“竟有这样的事?下官竟是被蒙在鼓里。”
汪名传冷笑道:“老夫二问,本省提学桂萼,在南京兵部任主事时,浙江兵库军械多有遗失,可是桂萼桂大人却是隐瞒不报,这件事……可是有的吗?”
科道官员顿时大怒,道:“此事当真?国家养士,先取其孝,再取其廉,若孝节有亏,又有贪赃之嫌,国朝养士何用?本官身为科道言官,定要查明此事。”
汪名传微微一笑道:“老夫所言的这些不过都是捕风捉影,事实如何,却也没有定论。在事实没有清楚之前,桂大人还是清白之身,他的官声其实一直不错,以刚正不阿得名,你们切不可冤枉了他。”
这科道官员一笑置之,随即道:“下官倒是听闻那个院试第一的徐谦,他此前乃是贱役出身,却不知何故摇身变成了忠良之后,这件事是不是也要彻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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