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门后头,纹丝不动,偏偏就是听不到杨慎出来干涉的动静,心里反而有些乱了,又不免在想,杨慎的性子一向不甘寂寞,怎的今日反而消停了,莫非今日的事别有深意。
想到这里,李时大失所望地坐回椅上,吁了口气,不由有些懊恼,想:“他不出面,且看看再说。”
而在大厅里,王司吏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拂拂袖子,正待要去禀明上官。
坐在案牍后的徐谦已经脸色变了,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欺人太甚!
忍你这司吏,不是因为你有什么后台,也不是因为你有多了不起,只是因为徐某人初到此地而已,你还真以为我堂堂翰林编撰怕了你一个司吏?
徐谦叫住王司吏,大喝一声:“王业,你过来说话!”
王司吏本来要走,徐谦直接喊他王业,态度如此不客气,让他身形一顿,可是徐谦毕竟是上官,也正因为如此,他不能对徐谦撕破脸,有气也是撒在袁弘的身上,这叫明着整袁弘,打的却是徐谦的脸。
现在徐谦这样叫他,却让他迟疑了,是理还是不理?
迟疑片刻,王司吏终究还是老实返身回去,朝徐谦作揖道:“大人有何吩咐?”照旧还是口头上恭敬,实则是吊儿郎当。
徐谦阴冷地打量他,随即起身,到了袁弘的案头上,捡起那份抄录的文卷,站着看了一会儿,道:“袁书吏的台阁体确实有些潦草,而且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这句话确实是抄错了。”
王司吏的脸色缓和下来,心里想,他这样说,可是向我示好吗?哼,想示好却不容易,你以为你是谁,得罪了上头的人,巴结我有什么用?王某人只是一条狗,咬不咬人,却不在我,而在上头。
他冷冷一笑,道:“所以他才该罚。”
徐谦吁了一口气,道:“你说得对,他确实该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嘛,你的处置很好,好得很。”
王司吏笑了,道:“多谢大人夸奖。”
徐谦将文卷抛回原来的位置,却又话锋一转,道:“可是话又说回来,上梁不正下梁歪,袁弘犯了错,他的上官也有连带的责任,你既是司吏,难道就没有错吗?”
王司吏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徐谦这厮分明是想借机敲打自己。王司吏不禁莞尔,心里想,都说这徐谦聪明,如何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拿这个来做文章,未免太稚嫩了。
王司吏脸色平静,道:“小人有没有错,不是大人说了算,大人初来乍到,里头的许多规矩不懂,小人虽是在待诏房里办差,却受内阁值房辖制,大人的话已经说完了吗?若是说完了,小人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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