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在殿试时特意出了两个考题,所为的就是希望满朝文武能领会到他的‘精神’。说白了,无非就是旁敲侧击罢了,内阁的这些衮衮诸公们,便是瞎子都能看出陛下的意图,陛下这明显是想要动真格。因此,说他们没有领会到陛下的意图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人家根本不愿管。
按理说江南倭寇横行,现在毕竟天子要奋发图强,内阁就算不为了天子,也该解决这隐患吧。可是往深里说,倭寇对于他们来说,毕竟只是疥癣之患,倭寇毕竟没有扯旗造反,说穿了在大家眼里只是强盗山贼,况且在他们眼里,一旦要灭倭,难免劳民伤财,战事顺利还好,一旦不顺,就免不了要承担干系,综合这诸多原因,怕是大家都不情愿支持嘉靖。
这份圣旨,简直就是和稀泥的典范,口里说的义正言辞、大义凛然,实则什么都没有,仔细一琢磨,全是套话,难怪说是雷声大雨点小。
徐谦只是微微一笑,他心里知道,事情只是开头,这份圣旨自然不会让宫里满意,那么接下来必定会有一番动作,且看看再说。
他现在关心的倒是自己的问题,现在这么不上不下,被人架在这内阁里动弹不得,连个司吏都敢欺到他的鼻子上,堂堂编撰,大有前途的青年,岂可这般憋屈?
他朝这袁弘笑笑,道:“眼下虽不是当值的时候,却也要谨言慎行,不该说的不要说,朝廷的事说不清,可以讨论,却不能有结论,放空炮这种事,不可再说了。”
这是好意提醒,袁弘这个人一看就年轻,想来也是新进阁来的,嘴里没遮拦。徐谦固然是没遮拦,可毕竟他有没遮拦的底气,至于这袁弘……
袁弘会意,倒是对徐谦亲近了几分,道:“大人教诲的是,小人太放肆了。”
徐谦又坐在一边,继续做他的木头人。
其实这半天下来,他算是修身养性,人呆坐在这里,心里竟是出奇的宁静,冷静下来之后,冲淡掉了中第和新家的喜悦,便觉得前几日自己实在有些幼稚了,人在情绪激动之下做出一些幼稚的事在所难免,幸好只是被人挖了一个小坑填了,人家压根就没有正眼瞧过自己,将自己当作对手看待,而且现在这些人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对付蒋冕上,假若以后再出现这种破绽,稍稍有人生出不轨之心,说不定还真有阴沟翻船的风险。
念及此,徐谦吓出了一身冷汗,突然觉得这个亏吃的也不算太坏,至少吃一堑长一智。
过了午时,众人又重新开始办公,照旧还是徐谦闲着,王司吏正好拿着一沓内阁通政司递来的东西来,不知是要找哪个翰林公干,徐谦咳嗽一声,叫住他,道:“王司吏,你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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