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他朝漯阴侯等人道圣上对此番受降极为关心,故而想早些面圣,免得圣上忧虑。而事实上,捷报早已在昨日便命人八百里加急飞报,刘彻在长安城中安安稳稳地等着他们,何来忧虑。
漯阴侯等人不知汉朝规矩,加上霍去病是汉廷骠骑将军,朝廷重臣,自然是他说什么便听什么,丝毫不敢有异议。
一路疾驰,只让马匹作些必要的休息,而人是否需要休息基本不在骠骑将军的考量之内,终于回到长安。带领漯阴侯等人入宫见过圣上,再三推辞了圣上留膳的美意,霍去病急急返回府中。
“将、将、将……军!”
未料到将军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府中来开门的家人看见他便有些愣住。
霍去病瞥了他一眼,立时察觉到家人眼底的那一丝慌乱,眉峰聚拢,问道:“府里头有什么事么?”
“这个……”家人支支吾吾,不敢作答。
管事匆匆迎过来,额角沁着汗珠,显然是一路撩袍小跑过来的。
“将军……”
“府里出什么事了?”霍去病率先想到的便是子青,还不待管事回答,便大步往琴苑行去,边行边厉声问道,“可是琴苑出了什么事?”
“琴苑昨夜里进了刺客……”
“什么!”霍去病脚步一滞,面色微微发白。
“幸而只伤了六、七名家人,刺客甚是凶悍,围了几重,还让他们给逃脱了。”
“青儿呢!?她可伤了?!”霍去病疾问。
“她……”管事深吸口气,暗暗祈求此事将军千万莫迁怒与他,“她前日便已经走了,和那个西域人。”
猛地刹住脚步,霍去病转身死死盯住管事,竭力按捺住胸中上涌的气血:“她、走、了?”
“是。”
管事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她可有说为何要走?”
“未曾说过。”
“可留下信牍?”
“……不曾留下。”管事屏气答道。
啪!重重的一声。
管事被霍去病一记狠狠的耳光抽倒在地上,鲜血迅速自嘴角渗出来。躲在暗处的一众家人们皆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朱勇,你在我身边这些年,我没动过你一根手指头,所以你就以为,在我面前也可以扯谎话了是不是?!”霍去病怒道。
“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顾不得半边脸高肿,朱勇忙爬起来跪好,纵然心中疑惑重重,但决计没有胆量去问将军是如何知道他撒谎的。
“是谁!谁指使你撒谎的?”
霍去病深知朱勇为人谨小慎微,若无人指使绝不敢对自己有所欺瞒。
“……是……是夫人。”
朱勇暗自悲凄,夹在母子之间,着实做人不易。
霍去病微微呆愣住:“我娘!”
朱勇再不敢欺瞒半分,一五一十地尽数说出来:“是夫人请他们走的,临走前,子青姑娘确是给了我封信牍,请我转交将军。但后来夫人便将信牍自我这里拿走,并叮嘱我莫告诉将军。”
“我娘为何要让他们走?”
“原因卑职也不知道,夫人进了琴苑之后,便将卑职遣了出来,他们之间谈了些什么,卑职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霍去病凝眉半晌,迟迟未再开口。
朱勇偷偷抬眼,察言观色,谨慎开口道:“卑职思量着,昨夜里的刺客说不定便是冲着他们来的,幸而他们早走了一日,不曾遇上。”
这话不说还好,霍去病面色愈发苍白。
他虽未想到那些匈奴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敢闯入府中来杀人,但府中毕竟人多,刺客也不易得手。而眼下,子青和阿曼被母亲赶出府去,阿曼中毒初愈,体质尚弱,如再遇上匈奴人,他们如何躲得过?!
匈奴人的目标是阿曼,并不是子青,他知道。
但对阿曼,子青会舍命相护,他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