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说:“就算这样,你还是没放弃找我……你不傻谁傻?”
叶文轩手上的动作一顿,语塞:“我,我没想过……”
邢渊拿钢笔蹭着他的下巴:“为什么来找我?”
叶文轩老老实实道:“我觉得你一定还活着。”
“不是这个。”邢渊摇摇头,他弯下腰,与椅子上的人对视:“在英国的时候,你总看我不顺眼,我的毛病很多,你那时说的话没错。你说……我的命不比别人的值钱,甚至,还不如大部分普通人。”
“如果不是特事部的命令,你应该会去保护更为杰出的人才,而不是跟我跑去英国,最后还被迫一路逃亡。”
叶文轩艰难地说:“不是……后来我知道了,你并不是真的那么……”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邢渊拿着钢笔抵在他嘴上,凑过来说:“邢家和高官勾结的证据我都传回国了,要办了他们,基本也不需要我的助力,最多也就再当一回人证。但为了我,出动维和部队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他们没有给你下达任务,对吗?”
叶文轩按住唇上那根笔,挪开一点,小声说:“我自己申请的。”
邢渊:“为什么?”
——看我不顺眼,为什么却还要来救我?
——如果我出了事故,也许有人会悲伤,有人会叹息,有人会冷笑甚至是开怀庆祝。
“只有你来找我了。”他将头垂下来,抵在叶文轩的肩膀上,疲惫地说:“我……很感谢你。”
叶文轩一手还握着那根钢笔,右侧肩膀有点沉重,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抬起来,揽在了男人背上。
屋里只有一盏油灯发出昏黄的光芒,它照不了很远的地方,只将桌子旁边的两个人柔和的拢住,仿佛只有这里才能看到光明。
深夜似乎能将人隐藏的软弱全部暴露出来,也让人变得比白天时更加感性许多,更容易吐露心声。
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叶文轩不确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却觉得寻找了这么些天,从英国飞到南苏丹,与各种当地人打交道,亲眼看着战争在自己面前发生,还有那些令人泄气的,关于失事飞机的新闻报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在坚持,两个人的关系其实还不如要好的朋友,但听见邢渊出事,他却自己先乱了阵脚。
特事部里最近一团乱麻,郑兴国没有给他任务,邢家人早就判定邢渊已经死亡,维和部队确认了飞机上的尸体后,迫于交战区的紧张局势,只能私下搜索,不再有更大的动作。
叶文轩审视了一圈,最后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坚持寻找他。
“如果我也不来,那他是不是就真的要呆在这里,或许能等到救援,但也可能在战争中死去。”他揽着男人的肩,在心中默默地想:“我不想他就这么死了。”
这么想着,他缓缓开口:“邢渊。”
另一个人还把头抵在他肩上,闻言也没动。
“是人都会有缺点,最难的是坚持自我改正,你挺好的,没有那么不堪。”他拍了拍对方的背,小心绕过有伤的地方:“我不会安慰人,肩膀借你一下。”
邢渊低沉的笑了笑:“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