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个越发破旧的小饭馆门口,楼月迪走出来泼水,她身态发福,少见的没有醉态。她对找上门的英俊男生冷冷说:“我女儿很久都没回家了。”眯着眼睛上下地盯着他,看他气度不凡的模样,试探说,“你是燕儿的男朋友吗?”
他腼腆地点了点头。
楼月迪忽然诡秘地笑了,因为酗酒不停,整张脸皮都像蜥蜴的舌头一般干燥泛白。她自言自语地说:“我家江燕总是喜欢比她年纪小很多的男孩子嗳。我前一个女婿,年龄好像也不大,只可惜……我们这里有句话,寡妇怀孕,全靠邻居帮忙,呵呵。你要多小心我女儿啊。”
她说话已经什么都不顾忌了,颠三倒四,但目的已经达到。楼月迪看着何绍礼的脸惨白下去,再施施然关上门。
江子燕独自坐在灰暗后院的二层楼房,她刚照顾了一整夜的母亲,却毫无困意,单手支颐很沉静地思考什么。
楼月迪走进来的时候,又对女儿轻描淡写地扮好人。“刚刚有个说普通话的小伙子来找你。他是你在大城市新钓的凯子?他刚走没多久,你不追过去看看?”
江子燕纤细眉毛动也没动,她淡淡地说:“再等等。”
楼月迪怔住:“等什么?”她现在有点怕自己这个女儿,心思太过幽深了,捉摸不透。
江子燕缓缓地抬起头,柔声说:“等我解决完家丑。”
何绍礼脑海里响荡着楼月迪的话,面无表情地回城。
他那时候总是大男孩,对人生并无具体规划,大多数时间都散漫愉快地活着。即使是神秘的江子燕,其实也并未占据他太多的时间。但从那段时间开始,何绍礼专心做一件事,去查江子燕。
等她匆匆赶回来的时候,他内心的寒意和怒焰正涨到最高顶点。
对何绍礼质问的所有,江子燕都毫无遮掩地承认,话语中甚至还隐藏歉意。但唯独问到她失踪的几个月,江子燕面色开始转冷,她轻声说:“和你无关吧?”
也就是在那时刻,他们双双陷入了爆发前的沉默。
假如这争吵发生到现在,何绍礼发现他已经能把内心那句话回答出来:“你身上所有的事情,都会和我有关。”
江子燕刚才吻他时,那股子清媚勾人劲,让人心动也真让人心塞。他几乎脱口而出,这女人在美国读书,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了。但何绍礼没问,他早不是男大学生了,独自照顾了儿子,工作上也学会逐步地忍和等待,当笃定她最后一定会落回自己手里,有些问题就不需要多言。
但此刻,他也居然有些怀念她刚回来时,对自己那股赔着小心的感觉。
笑的时候很淡,喜欢低头,抗拒他的时候总要先掂量一下。不像现在这样,她随意地挥挥手拒绝,他就只能独守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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