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甲知道他说的顾公子是此顾非彼顾,不敢擅自应承,转头看车厢。
顾射坐在车厢里,不负所望地回答道:“如此,也好。”
于是陶墨和老陶上了郝果子的马车,在前面带路,顾小甲驾着马车跟在后面。
坐在车上,陶墨时不时掀帘往后看,又问郝果子道:“你认得旖雨的住处?”
郝果子头也不回道:“早打听好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道理我懂。”
陶墨:“……”
旖雨买的住所不大不小,一个院子三间房。屋子没设厅堂,一行人只得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
从腊月里带过来的寒气还未完全消退,屁股沾着石凳,冷意飕飕地往身体里面蹿。
蓬香和顾小甲各自拿了个暖炉出来。
蓬香递给旖雨,旖雨一转手给了陶墨。陶墨接过来又给了老陶。老陶是习武之人,这等冷意与他来说,也不过是清风拂面。他推辞未受。
陶墨转头,目光不经意与坐在右边的顾射轻触,捧着暖炉的手轻轻一颤,立即又送还给旖雨。
旖雨接过暖炉,纤长的手指轻轻划过陶墨的手背。
陶墨肩膀一缩,急忙将手放在桌下。
旖雨轻笑道:“今日是什么风,竟把你吹来了?”他问得旁若无人,仿佛眼中容不下其他人。
陶墨道:“今早出了桩命案。”
旖雨眼角微抽。
陶墨道:“我辨认过了,好像是晚风。”
旖雨讶异道:“晚风?”
陶墨道:“从玉条河上游漂下来的,案发地应是邻县,案子已经移交给了邻县的县令。我想你与晚风是故交,所以特来知会一声。”
旖雨垂眸沉默半晌,再抬头,清泪两行。“群香楼,只有晚风算是我的朋友。”
陶墨轻叹。
群香楼,烟花地。人常言,婊子无情,但嫖客何尝有义?一个强颜欢笑,一个寻欢作乐,来来去去都是逢场作戏。便是小倌与小倌之间,也难有长久的情谊。那里的朋友,确是千金难买。
蓬香也跟着叹气道:“晚风公子那样好的人,怎的也会有人杀他?”
老陶道:“你怎知他不是自杀?”
蓬香一愣,干笑道:“好端端的人,自杀做什么?”
旖雨用袖子抹了抹泪水,对他道:“茶凉了,还不去换一壶?”
蓬香忙应声去了。
顾射道:“你是爱茶之人。”
旖雨强笑道:“顾公子何出此言?”
顾射淡淡道:“我若是伤心,绝对不会管他人的茶是否凉了。”
旖雨笑容顿垮。
老陶不动声色地看着,心里大为满意。看来邀请顾射一道来这着棋是下对了。
陶墨见旖雨面色惨淡,安慰他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莫太伤心了。晚风若是泉下有知,一定也希望你能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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