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几句话之后,崔游本能地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岌岌可危。他迅速起身,直挺挺地扑倒在地上,对崔敦、崔敛道:“孩儿不敢!孩儿有自知之明,自是不敢肖想什么位极人臣、族长之位!只是,魏王素有威望,确实比太子更有明君之相!如今太子亦不过是穷途末路而已!咱们博陵崔氏二房若欲更上一层,怎么能袖手旁观?!他日若魏王登上大位,我们岂不是会被安平房压上一头?!”
崔敦垂首凝视着他,忽地笑了起来:“子谦,将你放出去,果然把你的心也养大了。”
崔游浑身一僵,猛地抬起首:“阿爷!是孩儿错了!!孩儿不该不听阿爷所言,与崔泌虚与委蛇!”他满面悔恨,嚎啕大哭,一双眼里透着真切的惊恐,更有隐晦的野心与不满。
崔敛冷哼了一声:“你确实错了,却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崔敦立了起来,和缓道:“赶了两个月的路,想来你也累了,就好好在家中歇息一段时日罢。至于大考迁转之事,自有我替你做主。”顿了顿,他淡淡地道:“魏王又如何?也管不得咱们家的家务事。”
崔游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继续大哭。崔澄、崔澹、崔滔皆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崔渊行了个叉手礼,却道:“人人都休沐,偏我却忙得很,成日都不得空闲。阿爷、叔父,晚上再回来与你们说些有趣的事。”
不知是不是心虚,崔游的哭声不明显地停了停,而后更响了几分。崔敦听着觉得有些烦躁,便令部曲将他带回院子里去,吩咐道:“若无我的准许,他们一家子都不得出门。”人不能出门,奴婢不能出门,任何消息当然也不能传出去。
崔敛看着这庶出侄儿仿佛垮下去一般的背影,忽然道:“交给贵主罢。”
“……”崔敦按了按疼痛的眉心,“且先留几日,将明面上的事都做好了。”三郎夫妇二人自然都不能留在京中,免得遗祸无穷。只是那几个孩子,毕竟也是崔家的血脉,却不知该如何安排是好。
崔敛叹了口气,知道兄长心中的结,也不欲再多言。血脉亲情,不是那么容易能割舍的。
却说另一头,小郑氏和李氏将院子收拾好,也不过用了一个时辰左右。毕竟日日都有人打扫,剩下的也只需将他们从兖州带回的家什摆设归置好罢了。有小郑氏在一旁看着,李氏从箱笼里挑了又挑,好容易才取出些合适的物件拿出来摆着,也不敢露出太多的行迹。而后,她又吩咐贴身侍婢带上早就准备好的土仪,笑盈盈地给了小郑氏身边的婢女:“不过是些从兖州带回来的小玩意儿,大嫂且收着顽一顽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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