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黄昏时,无道总算把自己从屋中放了出来他看起来是饿了。
兰不远虽然不理解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此刻作为“本源”存在的无道,和一个寻常的十五六岁少年在生理方面似乎没有任何差别。除了身体特别弱一些。
他淡淡瞥了兰不远一眼,负手离开了院子。
兰不远只好跟着他往外面走,很快就到了兰不远曾经逛过的那条街,无道淡定地左右看了看,拐进一条小巷子。
兰不远的心脏“怦怦”直跳,心中游鱼一般滑过去万千个念头,莫名地忐忑了起来。对无道,她实在是不了解。带着她来到这样一个阴气森森的地方,他想要做什么?
兰不远望了望两旁长满墨绿色苔藓的石墙,再看看脚下凹凸不平的石板路,脊背上窜起了一股股寒流。
很快,走到了巷尾。
一顶灰色遮阳布篷挡住了一半巷子。布篷下面摆了几张细长的木桌,贴着一边墙壁,木桌旁边是同样细长的木凳。
一个穿着围裙、腰是全身最粗的地方的中年妇人正在摆弄手中木瓢一样的家伙。
无道大步上前,走到木桌前坐下,摸出一块灵石,拍在木桌上。那木桌年份看起来像是妇人家祖传的,灵石啪地拍上去,细碎的木屑顺着裂开的缝隙往下掉。
“两份。”无道中气十足。
“好嘞!正给您备着呢!今儿最后两份,都给您留着嘞!”妇人把木瓢中的东西抖得上下翻飞了起来。
兰不远看了看脏兮兮的木桌和木凳,一时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不吃。”她压低了声音对无道说。
无道瞥她一眼:“没给你买。”
很快,妇人端了两碟黄澄澄的、切成波浪长条状的地豆,放到了无道面前的木桌上,顺手收走了那块灵石。
兰不远定睛去望,只见那地豆表面炸得酥黄,裹着一层油光,上面洒满了鲜红的辣椒、青色的葱和芫菜,还有同样用滚油炸过,焦黄焦黄的蒜粒。一阵阵烫香直往人鼻孔里面钻,兰不远双目发直。
无道极自然地从袖中抽出银筷,夹起这叫人口水直流的小食送进嘴里。
他很快就把面前两碟地豆消灭得一干二净。
起身时,兰不远的目光已经有些幽怨了。
二人离开了阴森小巷。望京虽已恢复了基本秩序,但每一个修士脸上都密布着愁云,为明天担忧如今,宗里的掌事人一个也见不着了,熟悉的面孔唯有闭月君,可闭月君哪里又像个稳重着调的人呢?反倒是那些好命出生在望京,却又没有修行,只做些小买卖维生的人照旧重复着昔日的轨迹在他们看来,谁来主事都是一样的。一朝天子一朝臣,百姓始终是路人。
无道闲闲地走过半条街,说道:“我以斗土为引,聚四天柱之源力,在此地做一个四圣聚运阵,用五行之力送你到登月。”他顿了顿,瞥一眼兰不远右肩,“湮灰造成的伤,唯有黑帝毒可解。”
兰不远还没从地豆的诱惑中回过神来,乍然听他说起正事,一时竟呆呆地站住不动了。
“什、什么黑地豆?”
无道被她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