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轻轻一晃,停住了。
程近近的心疯狂地跳了起来,她的血液全部涌到了脑门上,叫她头昏脑涨,两眼一阵接一阵发黑。
她不得不承认,对令诸天的思念,依旧刻骨铭心。
他驻守千河关已经整整五年了,每次到了这里,一掀车帘便能看到他的背影,她却始终没有习以为常,每一次伸向车帘的手都在颤抖,每一次擂鼓一样的心跳都让她臊得面红耳赤——她总觉得一旁的小魏将军一定也能听得到。
令诸天,他就像一杯色泽艳丽到极处的鸩毒,像那只盛放在炼狱的血之珠华。当然,这是负心薄幸的他。
若是曾经那个心无旁骛的令诸天,那他,就是星海里面最耀眼的那一颗,炽烈和冰寒在他的身上完美地同时呈现,没有人不为他着迷,然而他的光芒却只照耀着她一个。
他,现在在不在外面呢?
程近近的手抖得厉害。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那些凶狠的决定。
只要他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那她一定会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在她发现新的证据之前。
‘令诸天,你如果要骗我,那就骗到我死吧。千万不要……半途而废!’
她的手悬在车帘后,抖得越来越厉害。
有人替她掀开了车帘。
那是一只非常漂亮的男人的手。
和十年前略有些不同。十年之前,这只手像是公子哥的手,白而精致。现在,指节处有厚茧,手背上有道浅浅的疤,却更有一种迷人的力量感。
掌控一切,叫人心安。
“小骗子,终于来了。”
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外头刺进来的阳光,他独有的暗淡幽香味袭入车厢,把她紧紧裹住,抛到半空,又摔下来。
程近近感到眩晕。
他的声音依旧带着坏意。似笑非笑。
‘他怎么能这么迷人?十年了,竟然一点儿也不叫人厌倦。’程近近无力地想道。
他的手执着地撑在她的手旁边,等她主动扶上去。
程近近把牙龈咬得发酸发痛,终于认命地低叹一声,把手交到他的掌心。
她被他搀着,慢慢下了地,仿佛是一个真正弱不禁风的美人儿。
程近近没有抬头看他的勇气。
她怕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什么,或者看不到什么。
他重重揽住了她,将她团成一团搂在胸前,下巴抵住她的头顶,半晌,低头亲吻了她的头发。
程近近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下。
头发……头发……
他恐怕即刻便会开始嫌弃她的头发不够细不够软,色泽不够明丽吧。
“嗯?”他的声音果然带了一丝不悦,“我要的黑金檀木,为何没有运来?”
程近近怔了半天。
从前,他的确是变着花样地找她讨要物资。这一次,若不是她心神不宁,一定会知道令诸天要那木头,也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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