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却是在刚才她奉王夫人之命,与几个仆婢去小院“劝”沈仙换上吉服。
只是沈仙无论如何不肯穿,来回好几次,惹得王夫人都大怒,亲自来“劝”。
好不容易劝得他答应,说要更衣,她们便先行回避。
王夫人怕他生事,亲自守在院前不走。
过不多久,便见这星火烟雨、仙山异兽的奇景纷呈,后来便突见一只漆黑大手望空探下,从小院屋顶没入。
便听一声惨叫。
她们顾不上害怕,闯了进去。
竟见房中,大红的喜袍覆在桌上,一颗黑乎乎的物事端正地摆在上面。
待她们看清之后,顿时尖叫起来,有几个当场吓昏。
桌上所摆之物,赫然正是今夜的“郎婿”,沈仙的……人头!
鲜血喷射,将本就大红的喜袍,染得愈发猩红触目。
一具无头尸身,便倒在一旁……
“夫人受了惊吓,这会儿正在房中歇息,已经请了郎中……”
“嘶~”
庭院中的达官显贵们,原本还沉浸在那五浊妖僧大闹相府的胆大包天、与手段通天,此时惊疑未定,又听着仆婢断断续续的惊惶之语,都倒吸了口凉气。
这岂非与他们方才所见一般无二?
刚才那只数丈大小的手掌,摄来的黑影,果然是那位传闻里的“小东阁”,当真是生生将这位“小东阁”的人头给拧下来了?!
不由纷纷看向王家当家之人。
伍尧臣也是身形微微一摇。
完了……那少年……当真死了?
尽管他不认为那少年能有如此谋算,但他如今还真希望是沈仙所为,可是人都死了,难不成,还有人会拿自己的命来算计?
命都没了,纵然算赢了,又能如何?
出乎众人意料,王慎神色阴沉,略有惊怒之色,但唯独不见意外、慌乱。
只当他是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都暗赞不愧是老相爷之后,养气功夫不同寻常,其心思城府之深,也令人心下暗惊。
半晌,王慎才轻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诸位,今日妖僧狂悖猖獗,乱我王家喜宴,王慎在这里给诸位同僚陪个不是。”
又吩咐众仆:“让人看住此地,无论是谁,都不得靠近。”
“是!”
……
深夜。
王慎独坐厅堂,神色变幻。
刚刚应付了伍尧臣与净明宫的道人,算是暂时安抚了下来。
除了伍尧臣的反应有些异常,净明宫那边倒是不难应付。
双方本就是利益相连,一拍即合,一颗棋子的生死本无人在意。
只是这颗棋子“死”的时机太过关键。
哪怕是早一夜或晚一夜,都无关紧要,偏偏就在今夜。
王慎目光明灭不定。
他想起了昨夜,沈仙突然来求见他,与他所说的话:“大老爷,若我能让王家,能让大老爷,得到想要的,大老爷能不能容我?”
王慎当时神色深沉依旧,不见半点喜怒,只说了一句话:“明日便是‘出门’的日子了,好生准备,莫要多想。”
这话的意思,便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根本没有将沈仙当一回事。
他此时说的话,也只当是无知小儿的梦呓,听都没兴趣听,又怎么可能放在心上?
即便说了,又能如何?
箭在弦上,又岂是一个小儿能改变的?
不过,王慎人如其名,为人最是谨慎深沉,即便是对一个完全不放在眼中的弃子,他也一样没有完全忽视。
沈仙如此反常的举动,也令他有了防备。
今夜王府内外,都早让人布置得精密周全,天子亲赐精兵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事情会是如此发展。
今夜之事,才让他猛然惊觉,沈仙昨夜所说的话,或许……并非是无的放矢。
让王慎想不明白的是,这小儿究竟是如何让那五浊妖僧如此配合他?抑或是……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王慎很快否决了后者。
别人或许会因为对一个小乞儿的蔑视而认为是巧合,但他不会,他一向惯于作最坏的打算。
王慎心念电闪间,忽闻外间隐有吵闹之声。
眉头微皱::“外面何事吵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