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流衣也是其中之一。流衣丫头当时送平安符时,便小心翼翼的,似觉得她这个主子是不会收小丫头的东西的。
她收了,现在也还戴在身上。可却未想,另外一个丫头,同样求过一张平安符,而且,从未鼓起勇气送出去过。
麦丫那个傻丫头,一直觉得,自己是不配待在姑娘身边的,底气速来不足。
“主子,麦丫本就够笨了,若是还成了主子的累赘……”
麦丫说到这,话音忽地一停。她似乎发现了什么,身子忽地便朝时非晚的方向奔了去。
“嘶……”
一枚本要射向时非晚的箭,因着她这一扑,箭尖直入麦丫后背,而小丫头的身子,此时也栽在了时非晚身上。
方才这一箭,来自于不远处一匹马上的一位神箭手的。那显然是名高级军官,便是箭也与普通弓箭手用的箭不同,是一支金箭。而这一箭……内劲,准确度,在此时本就已经筋疲力尽的时非晚面前射出,若麦丫不挡,时非晚能避开的可能性,实在不会有多高。
“主子,跑……”
平日里很怕疼的小丫头,此时却连一声哭也没有。几乎是在中箭的一刻,便不知哪儿使出来的大力气,一把把时非晚推了出去,“主子,跑……婢子不值得……”
麦丫血在流,泪也在流。她不是怕死,她只是舍不得姑娘。
她还记得,当初自己被老夫人打得本要命丧时,主子为自己做的一切——
那个傻姑娘,竟会为了她一个奴婢,本不该有尊严的奴婢,去请了太医,去寻擎王世子寻了一千年灵芝!
那可是千年灵芝啊!能起死回生擎王世子自己都舍不得随意用的天下奇药啊!
可她一个小丫头的骨子里,却留着那灵芝的血……
这世间,怎地会有如此热忱对待任何人命的傻姑娘……主子,你可知,傻的明明是你啊,两个婢子罢了,明明应该打死便打死了啊……
“主子,一……一定活着……”
砰……
麦丫倒地,眼还望着时非晚的方向,唇动着,似还在说着什么,可已经小得让人听不清了。
可时非晚看懂了那唇语——
跑!
一股滔天悲愤升起,时非晚的脚步,在这时终于动了动。抬头,看向了流衣的方向。
“主子,跑!否则,婢子也……”
那个方向,另外一个丫头,此时已经被两个北戎男子擒住。而赶上来的北戎人已有百人。
时非晚知道,流衣,这行为跟自杀同样差不多了。她,更加不可能被救得下来了。
更何况,流衣的手中还握着簪子,那簪子此时便直接抵在她自己的喉间。
跟麦丫那丫头,一模一样的威胁方式。
“主子,跑啊,别让麦丫遗……遗憾……”
流衣眼眶发红,咆哮一声,替麦丫说出了麦丫最后想说的。
“……”
时非晚嗓子干哑得彻底发不出来声。只这一瞬间,她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来。
转身,在流衣咆哮出最后一个“跑”字时,毅然跑了出去。
且,速度比她正常发挥时,竟起码快了两倍。
“哟,小娘子,好嫩,竟是个这般嫩的。”
时非晚听到身后传来了追来的脚步声,以及那些未追来的调戏声。
她知道这声小娘子说的是谁。
时非晚看不清前边的路了,她只好抬起手摸了一把眼睛。垂下手时,满手心是水,滴答滴答的,正一滴滴的往地上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