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都值得关注一番。

苏烟这样想着，便看到那些难民目光幽幽地看着她吩咐送过去的点心。

他们的眼睛，带着麻木和渴望，苏烟不由想到密室里厮杀的蛊虫，争夺食物时往往会自相残杀，互食同类血肉，最后才能赢得一只蛊王。

看到他们，苏烟忽然觉得这样的生存之道套在他们身上也一样，蛊虫不像人性那么复杂，所以凭着本能生存自相残杀。

那么，人呢？

苏烟眉心微拢，不由陷入沉思。

所幸难民们已经被方才范善行的一手震慑到了，不敢造次。

起初没人敢上前，但后面有几个胆子大的，伸出手接过点心。

他们的身上脏兮兮的，人又拥挤，身上怪味异味不时传来，难民们伸手也总能不小心接触到对方，那个拿着点心的少年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痕迹，对上面前难民的眼睛，那个瘦削的男人像是也发现了自己碰到了对方，面上带了丝丝惊慌，像是生怕对方因此不给他食物一般连忙点头哈腰道歉。

“大、大人，小人不是故意的……”男人嗫嚅着嘴唇说。

巫启族虽然近三年间因着药材的事与外界有了来往合作，但一个没落的边陲族落，即便当初有过辉煌，没落了就是没落了，因着六皇子看重巫启族医术才依着条件派来了些官兵保护苏烟他们，却并不代表苏烟能使唤动他们，来接触难民们发放点心的也都是巫启族自己人，远远看着总没有自己亲自到了跟前来得触目惊心。

更何况一群从没出过巫启族的少年少女们。

少年后退一步，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这个你拿好。”

说着，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递给男人。

男人感激地朝他弯了弯腰，一瘸一拐地出了人群，少年才发现男人竟是个瘸子，又急又恼，自己身为医者，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男人的腿有疾。

拿了伤药想要追过去时，便被其他难民挡了路，看着男人一瘸一拐离开，直到混迹在难民队伍中央，再也分辨不出……

没一会儿，难民们拿完苏烟让人分发的点心四散开，之后的结果苏烟也不得而知，或是半路死去，或是凭着一点吃食在这路途中得了一条命，亦或是被人抢夺，这些定数苏烟都不会知道，但她如今能做的也只不过是这些了。

但她知道的是，经此一事，她想做的，似乎更多了。

闭上眼，那个范大人使唤蛊虫的情形，那些难民惨淡的模样似乎还浮在眼前，毕竟与其他人相比，她只不过也是个初次出了避世桃源的小姑娘，面上表现得再淡定稳重，心底也起了不小的波澜。

半晌过后。

徐先生眉目温婉浅淡，静静地倒了杯清茶递给苏烟，苏烟从心神中出来，道了声谢，嘴唇轻呷了口茶水。

茶水的温度正好，茶杯的暖意从手心传来，苏烟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待苏烟状态好些了，徐先生轻声开口：“看到他们时，你心底可想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