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曲沃,公子府邸
夜色深深,浣玉躺在床上睡的不太踏实,迷朦间,她隐约感觉有人在窥视着她,年少时练就的警惕让她猛然惊醒。屋里没有点烛火,又黑又暗,唯有一道幽冷的月光。
公子成毅坐在窗前,正无言的看着她,他背对着月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浣玉心下一跳,试探性的喊了声:“大人?”
公子成毅没说话。
浣玉因心下有亏,兀自忐忑,从床上坐了起来:“大人,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妾身。”
公子成毅仍未说话,只是直直的盯着她看,借着幽暗的光,隐隐能看见他紧抿的嘴唇。
浣玉的一颗心上下沉浮,手心儿冒汗,紧张的舔了舔嘴唇。
许久,公子成毅道:“你,有没有话想对我说?”
浣玉放佛被戳穿一般,一瞬间有些慌乱,但她很快的压下了情绪,假装不知,笑了笑道:“话?什么话?”
公子成毅道:“我从未怀疑过你的。”
浣玉的手在被子底下猛然握紧,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疑惑的笑道:“嗯?什么意思,大人,你今晚是怎么了。”
公子成毅冷笑了一声:“我疑遍了所有的人,却独独没有想到你,范妙姝当真下的一手好棋。”
浣玉的手一抖,想说话,却说不出了。
“你入府整整七年了,阿淓对你如何,我又对你如何,难道你没有心么?我当真没有想到,竟是你,这所有的一切竟是一场笑话。”公子成毅的声音冷的入骨髓,浣玉的呼吸乱了。
“为什么?”公子成毅问。
“大人?”
“你不必再演了,该吐出来的话,柳穗儿都说了。”听到柳穗儿这个名字后,浣玉的腰身一下子颓了下去,她闭上了眼睛。柳穗儿与她一样都是线人。
这一日,终于还是来了。
“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再问呢。”
七年前,她还只有十五岁。
那一年,季淓夫人还活着,是府里最为受宠爱的女人。要说是宠爱,其实不尽然,因为那已经不仅仅是宠爱了,而是又宠又爱。夫人把她从新绛接过来,却没有安排到府上。彼时离曲沃不远的洴城正在闹水患,不少地方都淹了,死了很多人,夫人命人将她扔进难民堆里并交代了她一个特殊的任务,让她潜入季淓身边。
她随着一伙难民流直去了曲沃,她在公子府附乞讨了近半个月,甚至在公子成毅骑马经过的时候,还令下人赏了她一吊钱。最终,她终于在季淓夫人出门的时候,自导自演了一出苦肉计,将她带进了府中,在季淓的院子当了个烧水丫头。她机灵肯干,洗去一身脏泥的她,看上去竟与季淓长得很有几分相似,于是没多久就被提到室内去跑腿。一步步的,她竟成了季淓的心腹之人,再一步步的,她从心腹丫鬟又变成曲沃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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