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父母卧室的时候,我惊愕的看到,母亲正在擦眼泪。见我进来,她连忙擦了两把脸,强装欢笑看着我。可就算一个瞎子都能感受到,她心里的痛苦。
“爸?”我发出疑惑的问声。
父亲脚下,已经丢下四个烟头,嘴上还叼着第五根烟。这不过区区几分钟,一向自控能力强大的父亲,竟然抽了这么多烟?
面对我的疑惑,父亲叹息一声,问:“信看完了?”
我点点头,犹豫了一下,但看着母亲通红的眼眶,不禁有些来气,便问:“二伯是不是脑子不好啊?这信写的什么东西?我完全看不懂。”
“他不是脑子不好,只是他的世界……不太好。”父亲说了这句有些古怪的话,然后说:“其实很多年前,你二伯是一个考古学家。”
“考古学家?”我愣了一下,哪个正常的考古学家,会额头冒血跑来兄弟家,还留下一封信怂恿侄子离家出走?
可是父母的态度,却让我隐约觉得,这事里藏着古怪。
父亲没和我解释太多,只说:“信上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不要问了。”
我那时满头满脑都是疑问,怎么可能不问。而父亲不配合的态度,更让我上火,语言也不禁发冲:“为什么不能问?我是你儿子,他让我离开你们,我为什么不能问!那么多年都没见过的人,跑来我们家干什么?一看就不是好人,他到底……”
“天阳,不要再说了……”母亲眼眶更红了,哽咽着阻止我说下去。
可她越这样,我心里越难受,越憋气,忍不住说出更难听的话。
“他死了!”
父亲忽然站起来,眼眶不知什么时候红了,眼泪就在那打转。父亲就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大声咆哮着:“他死了!他死了!你还要问什么!有什么好问的!他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被父亲的愤怒弄懵了,谁死了?
父亲的眼泪,就像雨点一样落了下来,他咆哮一阵,忽然蹲下来捂着脸,痛哭出声。从他指缝中流露出细微的呼喊声,我隐约能听见“哥”这个字。
我真的被震住了,这到底怎么了?到底谁死了?
忽然间,我想到了一个可能,父亲说的死了,难道是说……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十分钟前,他还好端端的从我家离开,而父亲又没和他一起走,怎么知道他死了?
母亲看着我,满脸痛苦的哽咽着,说:“天阳,不要再问了,就按信上说的做吧。不要问了……”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父母的态度,让我完全愣住了。
那一刻,我觉得整个世界好像都变了,那么的陌生,那么让人摸不清头绪。
无数的疑问和沉闷的气氛,让我不得不暂时离开父母的卧室。
虽然没有继续问下去,但我依然在困惑。坐在电脑椅上,我仔细的看着那封信,每一段话,每一个字,我都看了很多遍。
到最后,我明白这封信只有三个重点。
第一,我要离开这里。
第二,有人以左天阳之外的名字喊我,绝不能理。
第三,我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每一个重点,都让人纳闷。
父亲是大学历史系的老师,母亲则在妇幼保健站工作,而我,只是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普通青年。从哪方面看,上面的三个重点都不应该和我产生关系。
还有,父亲真的认为二伯死了?还是我猜错了?
想着想着,我又发现另一件说奇怪,也不算太奇怪的事。
那就是,这封信的信纸,看起来很有年头。纸张泛黄,虽然没有太多折痕,但一看就存放了十几年。而且纸上的笔迹,也不是最近的,说不定也是十几年前写的。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更加不解了。
二伯十几年前就写了这封信给我?
为什么?
种种疑问,让我脑袋都要炸了。原先还计划和同学一起玩网络游戏,可是看着QQ上不断晃动的头像,我却没有一点打开的兴趣。
看着桌子上摊开的信,和那块古里古怪的碎片,我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个难忘的生日。
当月亮初上,朦胧的光色透过玻璃窗洒在脸上时,我抬起头看着窗外的车流与霓虹。
那么美的景,越看越觉得苍白,越看越觉得模糊。
我听到房门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父亲敲了敲门,略显沙哑的嗓音从门外传来:“天阳,吃饭了。”
“我不饿,你们吃吧。”
以往总强迫我三餐必吃,必须好好吃的父亲,这次没有多说什么,只听到一声叹息后,脚步声渐行渐远。
到了很晚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睁眼闭眼,都是信上的内容。
二伯到底是什么意思?父母的态度又代表了什么?
越想越头痛,我狠狠闭上眼,希望自己能快些睡着。可越是这样,就越睡不着。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却听到耳边传来轻微的呼唤声。
那声音像风一样绵柔,飘忽不定,像在耳边,又像在遥远的天外。
“姬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