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爷吹胡子瞪眼。
陆恒又道:“三舅,情义是情义,买卖归买卖。百草厅的伙计得吃饭不是?”
就拉着掌柜的问:“您给我算算,该是多少是多少!”
掌柜的本来木着一张脸,这会儿露出笑容来。
掌柜的对白三爷着实不大亲切——白三爷的纨绔之名是人尽皆知。现在更是要把百草厅今年囤积的上品药材拿来送人——听着是亲戚外甥,但也不能这么做呀!
这儿是百草厅,做生意的地方呢。
何况白三爷并不当家,如果白文氏发话,掌柜的自然无话可说,可白三爷凭什么?
但白三爷的脾气掌柜的也知道,真拒绝了,必定又是一通大闹,搞的鸡飞狗跳。到时候他这个当掌柜的难免要吃挂落。
陆恒愿意照市价给钱,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照市价给钱,其实也是陆恒占便宜——百年人参之类的上品药材,等闲可买不着。有钱也买不着。
白三爷还要说什么,陆恒按着他手,微微摇头:“我不能占白家的便宜,二舅妈那儿我得给他交代。”
白三爷一时无言。
掌柜的叫来小儿,拿了算盘,叮叮当当一阵拨弄,好半晌算完,对陆恒说:“总价计有白银十一万三千七百五十二两。”
陆恒点了点头,怀里摸出银票,数了十一万四千两出来,交给掌柜。
说:“这些药材麻烦掌柜的派人送到平康坊陆宅,多的当送工费。”
掌柜的接过银票,细细数完,笑呵呵道:“少爷放心,老朽这就叫人送去。”
这里完了事,白三爷直道:“走走走,晦气的很,你小子今天着实不给我面子。走啦。”
出了百草厅,不坐黄包车了,两个人街上闲逛。
白三爷叹道:“也不知你小子哪儿来这么厚的家底。十几万两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陆恒笑道:“可不敢眨眼睛。三舅,十几万呢,今天真白拿了,我睡觉都不安心。”
白三爷嘀咕道:“我也不安心。”
他大气归大气,可也知道,价值十几万两银子的药材真白送了陆恒,到时候他回去,白文氏得骂他个狗血淋头。
但谁教他是个体面人呢!
多的不说,面子得先撑起来。
正走着,白三爷一会儿指着街对面的酒楼说这楼怎样怎样老字号,一会儿指着一间勾栏说里头的姐儿如何如何美妙。
便轰隆隆的马蹄声踏街而过,一大队兵勇呼呼喝喝的从面前跑过去。
白三爷诧异:“这是打仗了还是怎的?”
正有路人经过,闻言道:“哪儿是打仗啊。听说詹王府发了大案,九门提督派人去调查呢。”
白三爷奇道:“詹王府发了大案?死人了?!”
他挺高兴。
陆恒则心知肚明——失窃了呗。
二百万两往上的窃案,搞这么大场面理所当然嘛。
白三爷来了兴致,对陆恒说:“咱们白家跟詹王府恩怨不小,我打算去瞧瞧热闹。你去不去?”
陆恒摇头:“那么多药材,我得回去处理。”
白三爷干脆的很:“那行。你先回去,我改明儿再来找你。”
陆恒道:“好。”
又说:“三舅,韩荣发的事儿已经了结,你回去跟二舅二舅妈说一声。另外,我打算开个药铺,这事我下次去白家拜访的时候再详说。”
白三爷嘿嘿一笑:“知道啦。”
便招手唤来街角的黄包车,指着前面的兵勇队伍:“去詹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