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这些愚蠢且暴虐的凛冬生命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它们想起那些曾经征服过的位面。

想起在他们眼中的弱小生命脸上的绝望，愤怒。

想起那些明明可以悄然逃命，明明只是站在他们面前就吓得浑身发抖，却依旧找死一般、站在他们面前的弱小生命。

那些弱小的生命，曾让愚蠢的它们都感到无法理解的愚蠢和可笑，那些明明无力反抗的弱小生命，为什么不去逃命呢？

是啊。

为什么不去逃命呢？

为什么不逃呢？

明明身后还有更多的土地，明明面对的是不可阻挡的敌人，明明反抗就会死亡……

那些面对它们的弱小生命，难道不知道吗？

“呼。”

冲在最前的冰霜巨人大口喘息。

面对这愈发逼近的乌云与毁灭一切的耀眼雷霆，它终于知道了曾经那些面对自己和凛冬之神的入侵、面对凛冬来袭的那些弱小生命的感受。

“真是愚蠢啊。”它轻声道。

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说曾经被他们征服过的弱小生命。

它暴虐的眼神忽然有些后悔和愧疚。

它们未曾招惹神明，神明却从天而降。

但那些被自己征服过的弱小生命，又招惹过谁呢？

当初，它们将凛冬传播，征服位面的时候，不也恰如这些传播毁灭的神明吗？

当初它们面对那些愚蠢的、来送死的弱小生命，不也一边森然狞笑，一边将它们踩成肉泥吗？

“还记得我们征服过的位面吗？”

漫天雷霆之下，它轻声道，“我们曾将那视为荣耀。”

“但现在，我们也成了它们。”

“我们不配悲伤，我们不配委屈。”

“这是我们应得的。”

“但，我们可以选择，如那些那些面对我们的弱小生命一般……愚蠢的反抗！”

“还记得那些被我们征服过的那些弱小生命，还有那些愚蠢的口号吗？”

这只冰霜巨人身后。

一头头猛犸象，一个个冰精灵，一只只冰裂鸟，一只只剑齿虎，无数大小不一的种族，齐齐发出一声怒吼。

“我们的身后，是我们的家园！”

这句口号，曾经无数次在它们征服的一个个位面中响起，在不同的弱小生命中响起。

它们也无数次嘲笑过这句口号，以及那些喊出这句口号的弱小生命。

在他们看来，这十分可笑。

但这一次，他们的眼眸，他们的愤怒，他们的喊声，与那些弱小生命几乎如出一辙！

“神，入侵我们。”

“我们不委屈。”

“因为，我们也入侵过那些弱小的生命！”

“现在，我们也选择可以如愚蠢的那些弱小生命一样，为家园而战！与神为敌，哪怕是死！”

“我们会被嘲笑，我们会被打死，就如当初那些面对我们的弱小生命一样……但我们，永不懦弱！”

那为首的冰霜巨人仰天怒吼，随即竟是不等那乌云压来，挥舞大棒，轰然冲向满天乌云与无尽雷霆之中！

他高举大棒，高高跃起，似乎要跃上苍穹，将那雷芒璀璨的一个个神明用棒子砸下来！

“与神为敌！”

“家园，在我们身后！”

“凛冬，永不懦弱！”

一只只冰河生物嘶吼着，冲向那耀眼的雷电之中，冲向那厚重的雷云，以及那立于雷云之上、不可直视的璀璨神明！

那喊声汇聚在一起，响彻云霄！

但。

“轰！！”

雷霆从天而降。

那轰鸣的雷声瞬间淹没这滔天的吼声，耀眼的雷电将那一个个身影劈成灰烬！

乌云之上。

一个八阶雷霆之神笑着扬了扬手掌，像是抹去灰尘一样，抹去了这些雪兽。

对他来说，就像是巨象踩死蚂蚁那么简单。

巨象也永远不会理解蚂蚁的愤怒，在巨象眼中，那些敢跳起来扑向自己的蚂蚁，是那么可笑和愚蠢，愚蠢到无法理解。

除非，有一天，巨象也成为下一个蚂蚁。

看着这些竟然不去逃命，而是找死一般冲向自己的雪兽变成焦炭，这位雷霆之神嘲讽的笑了笑。

“真是愚蠢啊。”

“还喊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没听清，你听清了吗。”

“无所谓了。”另一个雷霆之神漠然道：“反正就是那些话，什么死战，什么永不退后，什么家园之类的东西……那些愚蠢的低等生命，总是让人无法理解。”

“为什么不逃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