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尚景老脸上的表情终于是有了一些变化,满是激赏之意,点头道:“俊臣你果然聪慧,老夫的这些小手段,竟是被你一眼拆穿了,当真是后生可畏啊!唉,每次见到俊臣,老夫总是会忍不住的心生庆幸,也幸好是俊臣你晚生了几十年,否则老夫就没有今日了……老夫年轻的时候,可要比俊臣你差远了。”
“前辈过奖了,晚辈可不敢接受!前辈您的这般小手段,就让晚辈不得不离开幕后、由暗转明,彻底断绝了晚辈作壁上观的想法,也全盘打乱了晚辈的今后计划,甚至还逼着陛下与朝廷各派系达成了共识与默契,让晚辈的势力范围从今往后只能局限于财政之一隅……这般因势利导的精妙手段,晚辈叹为观止、自愧不如,可不敢与前辈相提并论!”
这一次,周尚景又是笑着点头坦然承认,缓缓说道:“也确实是一些小手段,这世间诸事总是变幻莫测,但只要是寻到合适时机,一些不上台面的小手段也能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反倒是那些看起来惊天动地的大手笔,最终往往都是功败垂成、适得其反。”
周尚景的暗示与教诲,赵俊臣自然也听的明白。
赵俊臣前段时间在陕甘三边主持军政的时候,想要插手兵权的意图确实是明显了一些,这般情况不仅是引起了德庆皇帝的猜忌,也引起了周尚景的警觉。
周尚景是一个真正老成谋国的柱石之臣,他固然会为了自己与朋党牟取利益,但也会竭力维持朝野局势的稳定,所以当他发现赵俊臣隐约间已经有了掀桌子的可能性之后,就马上出手引导了朝堂局势,让赵俊臣的权势扩张陷入了瓶颈期。
于是,赵俊臣的眼神波动之间,态度也是愈发恭谨,道:“这是自然,晚辈今后必当是以周前辈为榜样……不过,让晚辈心中不解的是,前辈您为何要这般急切把晚辈逼出来?就让晚辈躲在府里告病不出,对前辈您也没有任何坏处吧?”
周尚景沉默了片刻,突然叹息一声,说道:“近一年来,老夫的身体情况愈发不堪,这段时间也只是强行撑着而已!就像是俊臣你所说的那样,距离老夫告老致仕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一个老朽之辈,想法也很好猜,俊臣你肯定是认为,老夫近年以来的诸般做法,就是为了给自己谋求一个善终,所以才会屡屡的鼓动俊臣你抢风头、扩权势,让陛下把注意力从老夫这里转移到你的身上,对不对?”
赵俊臣沉默不语,并没有直接回答,但也是默认了周尚景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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