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重不及思考,赶紧用扁担把油桶挑开,谁知立足不稳,尚未卖出多少的清油撒了一地,这时跟着那位小姑娘的家仆疯了一般跑出来,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怕她滑到,干脆扑在地上护着孩子,结果他这一撞,朱重的右边的油几乎全撒了出来,真是心里滴血。更有一个华服金带的年轻人赶紧走出来搂着小姑娘,赶紧安慰道:“神佑乖,不怕不怕,那是猪血。”
那小女孩白着脸,一动不敢动,只说:“姐姐,我要姐姐。”
“听话,雨停了我们就回去,今天你姐姐中暑了不能出来。”一身贵气的官人哄着。
朱重欲哭无泪,但也没法和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计较,一看这就是遭过女真兵祸的,极其容易受到惊吓。
不过那家人倒是讲道理,又出来一个带刀的侍从,看上去三十左右很是干练,先是把朱重拉到雨棚底下,又客气道:“家中女公子年幼,冲撞了您,这是小小意思,补偿您的损失。”出手就是五颗金豆子,保守估计起码得七八贯钱。
朱重虽然缺钱,却不肯让人做冤大头,忙说:“不用这么多,小可本钱才八百钱,怎么能欺诈个小孩子,这不是做人的道理。”说什么也不肯收。
见他如此,那锦袍官人却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道:“小官人倒是实在,可在下刚才看的清楚,您是因为避让小女才撒了油,我当父亲的,心里把女儿看的比金山还重,小小谢礼就不要推辞了。”
朱重哪里看不出这是富贵人家,真不在乎那点钱,但却有自己的道理,“官人,小人出来做买卖自然不愿意赔本,但是都是经历过大苦的,这孩子那么小,我若是为了钱不顾她的死活,那还是人吗?这样吧,权当您买了我这两桶油,绕上利息给我一千文钱也就够了。”趁着天气还早,天气又不好,剩下一桶油应该还能都卖出去。
那官人和几个侍从都愣了一愣,似乎没想到时间还有这种人,那名白面无须的人却忽然道:“哎呀,难不成你是朱卖油?”
朱重完全没看出来人家是个宦官,老实道:“东京人气的外号,官人怎么知道的?”
那宦官看了一眼锦袍人,果然那人很感兴趣,于是道:“这人做买卖老实过头,只肯卖清油给人家,从不掺杂油渣子,因此州桥南的徐家瓠羹、郑家油饼都非他的油不买,奴....仆去打听时听人的闲话,小官人不肯坐店舒坦,非要自己卖油讨心仪的浑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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